“你也太小瞧伯父了些,”裴清文看似洒脱的笑道,“秋白前来怕是还没有用饭,不如我叫厨房做些,让若源陪着你进些……”
“不行,不行,你赶紧走,赶紧走!”
裴若源正专心把玩手中的踏浪,根本没心思管多余的事情,更何况他向来对封秋白如此说话,丝毫没有半分自觉。
裴清文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封秋白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起身要就此告辞。而正当时,三人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急促的喊声由远及近,在这暗夜里尤为令人心惊。
“小公爷!小公爷!小公爷!”
封秋白听到声音有几分熟悉,急忙向外走去,不想却和来人撞了个正着。借着灯光看去,竟然是允公公的徒弟小福子,小福子是贴身伺候太子的,人机灵稳重,虽然年幼可是却是个见过世面的,如今见他神色凄惶,阵脚大乱的样子,必然是宫里出了大事。
“我在这!别急慢慢说!”
封秋白声音不大,却似乎有稳定人心的作用,小福子涣散了目光慢慢落在封秋白身上,他扑通一声跪倒,大声哭道,“小公爷,您快去瞧瞧,宫里出事了,殿下,殿下不行了!”
“胡说八道什么!”
裴若源听见他如此说,整个人立马蹦了起来,他一把揪起小福子的衣领,大声喝问道,“你是想找死是不是!在这里诅咒太子!我下午走时他还好好的,怎的会出事!”
封秋白拍了拍裴若源的手,示意他把小福子放下。
裴若源看了他一眼,慢慢松开了手。
小福子被勒的喘不过来气,裴若源一松手他呛咳起来,喘着粗气道,“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快点说!”裴若源追问。
小福子似乎是怕了裴若源,微微哆嗦了下,狠吸了一口气道,“您二位走了之后,太子只说是累了,让人扶着回屋里歇了会。又说口渴,便让奴才去取些水来,就是这倒水的功夫,等奴才回来发现太子倒在床边……”说到这里,小福子哽咽了一下,他急忙止住了哭腔,眼眶微红继续说道,“我急忙找了师傅来,一会陈太医就到了。陈太医查看了说,说是急症,多半是脑子里有淤血,他给太子扎了好多针……师傅让我来寻小公爷,说您医术了得,让我赶紧来找您……”
他听了师傅的嘱托,一路狂奔来到裴府找封秋白,整个人早就累的虚脱了,只是惊恐让他暂时忘了这些,如今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直觉的头晕目眩,辨不清东南西北,眼一翻晕了过去。
裴若源闻言脑海如同炸裂般眩晕起来,他总觉得小福子在骗人,可是这关乎身家性命的消息,如何可能是假的。一时间他六神无主,手脚都在发抖,他告诉自己,别慌,可还是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急得要死,却不知该怎么做。猛然间,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裴若源拉着封秋白吼道,“快走啊,咱们快走啊!进宫!赶紧进宫!”
☆、薨逝
封秋白没有防备,被裴若源撕扯得一个趔趄,按照他的性子早就甩开了去。可是此时他却只是皱了皱眉头,眼下只是小福子的一面之词,虽说小福子算是信得过人。只是越是如此时刻,越不能乱了阵脚,以免徒增不必要的麻烦。封秋白反手将裴若源的手握在手里,温声道,“容我想一想。”
裴若源原本还因为他握住自己的手有些错愕,此时听他这么说登时安静下来,眼里虽有压制不住的急切,但是更多的是信任。封秋白想允公公心思细密,请自己进宫必定有旁的意思,按理说不应该大张旗鼓的告诉自己这件事,原本他可以告诉去小福子去卫国公府找自己,再让自己府里人来寻自己,这才算妥帖。如今自己身在裴府,思及此处,瞬间便明白了允公公的深意。
他虽被喊做小公爷,可是尚未袭爵,放在平常宫内侍卫不会拦着。可是如今惊变诈起,若是单凭他和裴若源的身份怕是连门都进不去。更何况此时皇帝必然在,自己位卑言轻说不上话,裴太傅位高权重,又是朝中的中立代表,更是裴若源的父亲,虽然关系不睦,此时也算是可以依靠的人选。
封秋白扭脸看向脸色难看的裴清文,想他也是察觉了允公公的安排,于是直接说道,“侄儿想要进宫,只是天色已晚,怕是早就下钥。怕耽误了事情,还请伯父随我一同入宫,也好帮秋白压压阵势。”
裴若源看了看面色坦荡的封秋白,如果不是他料定封秋白不敢拿太子安危设局,他都觉得自己是被封秋白给算计了,哪那么巧封秋白这头来送剑,太子那头就出了事。他为求稳妥一直中立,如今却到了漩涡的中心。事到如此,裴清文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句是福不是祸!
来不及更衣,裴若源只得在外面套了件,冬夜赶路,更是冷意侵入骨髓,但裴若源却好似感觉不到这些。三个人一路朝皇宫赶去,果然被人阻拦,只是一看到裴太傅便自觉地去通传,很快得以放行。三人一路疾行,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宫里似乎没什么异常,平静一如往昔,可是越让人觉得十分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压制着,似乎所有人都睡着,又似乎都在屏息以待什么。东宫近在眼前,宫灯只有零星的几盏,似乎因为居住的人已经睡去,不忍打扰一般,轻悠悠的随风飘荡。裴若源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旁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因着小皇孙年岁小怕黑,太子特别派人扎了许多大灯笼,一到夜晚便会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