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筝卡着半个身子侧进来,一翅膀打在他本就血淋淋的脸上:“啾啾啾!”振作啊少年!
何原卿原本白净的脸如今尽是血泥,他怔怔盯住邢筝,嘴角拉下来,努力克制,嘴唇却止不住发颤。
须臾,他吸吸鼻子:“飞鸢,你是叫我要坚强么?”
邢筝潇洒地挥挥手:就当是吧!
她放弃继续挤栏杆,飞上轿子,搭了个顺丰车。
马车一路北上,八日后方到达宋国东都。
待马车停稳,邢筝飞上巍峨的宫墙,汗嘘嘘停好,观察局势。
一十八岁左右的男子,自华丽的马车上踩着太监的背下来,他勾唇笑看来人,浮夸地抖袖,双手背在身后。
这些日子,何原卿何原颂一直被绑着,只在特殊时刻被允许活动两下。
他们手腕与脚腕上的麻绳被卸下,留下一痕痕烂红的血印。
“恭迎二位殿下。”宋罂笑得像一只秃鹫,脸上的嘲讽泼辣淋漓。
何原卿将何原颂护在身后,冷冷抬眸与他对视:“宋罂。”
“留你们一命,是以彰显我宋国仁德,安抚夏国民心。”宋罂背手上前,轻蔑地扫了眼何原卿,用小拇指轻轻勾起他的外衫,啧啧两声。
他吸吸鼻子,别过头去:“大殿下闻起来真是……让人记忆深刻,来人,好好‘伺候’他们。”
“是。”
何原卿与何原颂被带入皇宫内的犄角旮旯处。那里有一间清冷的小屋,靠着冷宫,名叫冷云间。
把二人丢进冷云间,下人反手便关上门,用极大的铁索锁住,只开一个头大小的小窗给他们递送吃食。
四野垂黑。
在宋国被囚禁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每日一早,低等的太监们过来简单收拾屋子,更换恭桶后退出锁门,直到翌日早晨,大门均再不开启。
犯了事的嬷嬷宫女被贬到冷宫,为二位皇子送吃食,却总会偷摸吃掉些肉,只留下一点点饭菜给二人。
邢筝每日便寻些果子来放到小窗子边,保证两人还有点营养。
唯有她的翅膀,扇出冷云间一圈又一圈的温柔。
何原卿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他的皮肤渐渐变得惨白,眼下的黑眼圈也重了许多。
他还坚持鼓励何原颂,每日和邢筝说说话。
但许是夏国国灭的悲愤、父母双亡的痛楚、身陷囹圄的无奈太难排遣。每到深夜,邢筝便能看见十三岁的孩子在角落里蜷成一团,仰起头,双目无神地望那小窗投下的依稀月光。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在想怎么破局,可能在想未来如何,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想母后父皇了。
少年坚强却也脆弱。
何原颂哭泣时,他总能在一旁安慰他,说出许多漂亮话,为他画下一个又一个大饼。
“我们一定会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