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宁说:“老厅长是被白忠诚的长篇小说给得罪的!”
罗厅长说:“是对号入座?”
肖宁点点头。
罗厅长听了肖宁的叙述后,他感慨地说:“作家很了不起,我从小就有当作家的梦,可惜自己没有那种文学天赋。现在我当不了作家,但却很欣赏作家,作家才是人类真正的灵魂工程师哩!肖处长,他的这部长篇叫什么名字?”
肖宁说:“叫《机关》。你听听这书名就很刺目,《机关》这还不就是描写机关里的人和事吗?《机关》在机关传开以后,不仅老厅长对号入座,还有几个处长也对着书偷偷跟自己对照!”
罗厅长笑笑说:“小说是虚构的故事,如果有人对照这也是好事,说明文学达到了它的艺术目的,你说对吧?肖处长,请你替我跟白忠诚要一本《机关》,我想拜读拜读,行吗?”
肖宁说:“我一定帮你向他要一本!”
罗厅长最后说:“关于宣教处副处长的人选问题,你们处里先拿个意见,我看作家本身就是人才嘛!”
罗厅长和肖宁一边说着一边向小车那里走去。他们钻进小车,小车吱溜一下就开走了。
第四章毛遂自荐1
白忠诚早上上班迟到了,他昨天过江以后,在距离江边轮渡码头不远的一个村子里租了一间农居。这家农户是一幢两层小楼,楼下住的是房东,楼上两间出租。白忠诚昨天进了屋,他一头倒在床上就没有起来,也没有吃,他睡在床上就跟昏迷的病人差不多。天什么时候黑的,天又什么时候亮的,他都不知道。大概是在夜里,白忠诚仿佛听到一阵说笑声,而且好像还是女孩的声音。这声音好像在楼下,又好像在楼上,更好像在隔壁。隔壁那间房子没住人呀,哪会来的声音呢?白忠诚的一切意识都在朦胧之中。
早上白忠诚起来上班,他路过隔壁门口的时候,他看到隔壁的房门跟昨天他来的时候一样紧紧关闭着,而且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想,昨天夜里的声音不是自己做梦就是听错了,也许是楼下传来的声音。
走进厅机关大院,白忠诚陡然觉得浑身像针刺一样的难受,他仿佛感到办公楼的每一扇窗户里都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窥探着他、指点着他、议论着他。离婚这种事,显然不像过去那样听起来很刺耳,说起来很丢人,但在机关里还是绝对不像在文艺界那样是个正常的现象,甚至是个合理的现象。在大厅里、在电梯里、在走廊里,同事们看到白忠诚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没有一个跟他讲话的,关心的话没有,问候的话也没有。这种场面对于白忠诚来说,沉默比表白更具威慑力和杀伤力!
白忠诚像贼一样溜进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温泉水不在,只有王思一个人。
“白老师,事情都办完啦?”王思见白忠诚的脸色很难看,给他倒了一杯水。
“一切都结束了!”白忠诚从王思手里接过水,顿时感到有一股暖流流进自己冷冰冰的胸膛。白忠诚心里一热,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下来。他赶紧喝了一口水,掩饰住自己伤感的情绪。
白忠诚无比伤感的情绪没有逃过王思的眼睛。王思安慰他说:“白老师,婚姻是缘分,既然你们两人的缘分已经尽了,这分手也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再说,你们还没有孩子,要是有了孩子,那才叫痛苦呢!我真不明白,仇小红为什么变得这么快,过去在我的印象里她可不是这样的人啊!凡是把爱情、婚姻、幸福建立在金钱、物质、享受上的,将来都不会有好结果。白老师,你跟仇小红的离异责任不在你,过错也不在你,我认为你对仇小红问心无愧!”
王思称白忠诚为白老师,在机关里这是王思对同事中惟一这样称呼的一个人。王思认为,老师这个称呼是在所有称呼中最光荣、最高尚、最伟大、最神圣的称呼。老师这个称谓里包含着博大的襟怀、渊博的学识、高尚的品质、巍峨的人格。王思认为,官职之称,那是组织决定的,因为是组织上决定的,所以带有一定的命令性、强迫性。命令和强迫出来的东西,必然就会出现失真性、虚假性。老师这个称呼就不一样了,那完全是个人行为,个人行为是自由的、自愿的。自由的、自愿的,那是由衷的、真切的、心甘情愿的。王思称白忠诚为老师,机关里的人除了羡慕,就是嫉妒。在那么多嫉妒的人当中,最嫉妒的恐怕就数到温泉水了。王思很瞧不起温泉水这样的男人。
“泉水到哪里去了?”白忠诚怕勾起他心里更多的伤心事,于是他赶紧把话题岔开。
王思说:“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正处长副处长都退了,现在宣教处的领导职位空着,他做梦都想着这个位置。这几天你不在,他可忙啦,不是跑这个领导办公室,就是窜那个领导办公室,几乎不回自己的办公室!”
“泉水也应该提拔了,他这个人脑子还是很精明的!”白忠诚在同事面前,从来不说别人的不好,包括在王思面前。
“啊,白老师,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王思突然想起道:“人事处肖宁刚才来找你两次了,她请你到她办公室去一趟!”
“她找我有什么事?”白忠诚嘴里嘟囔了一句,从椅子上很勉强地站起来。
王思说:“或许是一件好事哩!”
白忠诚苦恼地笑笑,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