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文香还要开口,陈孝正便道,“先吃,吃饱了再说,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
郑文香无奈,只好伸手拿过桌上的饼干吃了起来。
片刻后,陈孝正见郑文香吃了差不多了,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解释,“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事情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郑文香:“可是慢慢来就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陈孝正:“你又怎么知道这次是机会而不是陷阱呢?”
郑文香怔了怔,没明白陈孝正话中的意思。
陈孝正看到郑文香的表情,无奈叹了口气,“文香啊,你到底还是年轻,见识和经验都比较少,不知道人心险恶尔虞我诈。你都不想想,这么多人都没有听到秦三爷跟洋人合作购□□的事情,为什么就你知道了?”
“那是我运气好,正巧听到了……”
“万一是他们故意让你听到的呢?”
郑文香一怔,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如果这件事情是假的,故意引诱她去报道,那么最后的结局会如何呢?可能会让她因为谢瑾丽而积聚起来的人气和声誉毁于一旦,会导致没有人再肯刊登她的作品,甚至还会有人在想,是不是她关于谢瑾丽的报道也是虚假言论。
她暗暗咬唇,心下惶恐不安,“陈叔叔,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没事。”陈孝正摇着头道,“现在你知道了也不晚。”
回去的路上,夜风吹拂,寒风凛冽,车夫耳朵被冻得通红,他缩着脖子,恨不得将头缩进棉袄里,整个人看着笨拙不堪。
郑文香看着车夫的动作,以及因为用力而前倾的背影,仿佛看到了正在奋力挣扎的谢瑾。以前那么唯唯诺诺的人,就因为嫁了秦三爷,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人前受人恭维,她怎么配?
竟然还给她脸色看,还一副无辜的模样在她面前装大度,转手就将她赶了出去。她怎么敢?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既然现在没有证据确定秦三爷跟洋人到底有没有枪。支合作,那她就去找到证据,到时候连着秦三爷一块推到,看谢瑾丽还有什么资本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下定了决心,郑文香的心情明显高涨起来。下车的时候,她从小巧玲珑的包里掏出一元钱丢过去,“不用找了,余下的就当是赏你了。”
说完,扭头高傲离开。
车夫欣喜的连连道谢,直到郑文香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面无表情的将钱收起来,握住车把,朝着旁边的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我呸!”
然后扬长而去。
第二天,郑文香一早起来就去了她听到消息的地方。那是一家洋人的蛋糕店,里面卖各种西式点心,样式各种各样,价格也高低不等。来买东西的,大多也都是小有资财的人家。
店员是个个子非常高的白人男性,看到郑文香过来,他笑着打招呼,“郑小姐,今天这么早?”
郑文香:“早晨没吃饭,看到这里开门了,过来买点吃的。”
她说着,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一盒饼干,付了钱之后礼貌的离开。因为是早晨,店里生意不太好,她全程没有看到其他人。
在回报社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怪异,总觉得哪里不对。直到到了报社,看到门口支起来卖早餐的摊子,才猛然想起来:她都是下班后才会到那家蛋糕店买东西!万一有人记下了她的生活习惯,趁机“透漏”给她那些消息……
这也不是不可能。
她想着,如果真要佐证她的猜想是不是真的,办法也不是没有。最好的就是下午提前蹲守,看看昨天谈论秦园事情的婆子是不是经常过来买东西。如果不是经常,那么她就可以确认,那则消息真的就是别人故意透漏给她的,为的就是让她刊登出来,为谢瑾丽洗刷污名,然后让她身败名裂!
一整天她都坐卧不宁,急切的希望晚上快点到来,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事情具体的真相。是真是假,是故意还是确有其事,当真让她兴奋不已。
好不容易等到黄昏,她抓起携带的包就冲出了报社的大门,朝着蛋糕店的方向奔去。对比于早晨的冷清,此时的蛋糕店虽然称不上门庭若市,但也络绎不绝。
她站在门口,眼睛紧紧扫视着进进出出的人群。
等了好久,她才看到“透漏”给她消息的人。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应该是在某个人家做佣人,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衫,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容。她走进蛋糕房,先是选了两样已经做好的饼干,然后站在新做的蛋糕面前仔细的端详着,似乎拿不主意要买哪个。
郑文香装作漫不经心的走过去,斜着眼看到对方在两种蛋糕面前迟疑不决,她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块,对店员说,“把这块给我包起来吧,昨天尝着味道还不错。”
店员熟练的将蛋糕从橱柜拿出来。
那婆子似乎找到了可以咨询的对象,笑着跟郑文香搭话,“这个蛋糕甜不甜啊?我们太太突然想吃蛋糕,却不让买太甜的。我就说蛋糕哪有不甜的,她非不听,我就只能替她多问几句。”
听她半真半假的抱怨,语气高亢言辞健谈,郑文香的心顿时轻松了不少。
店员已经将包装好的蛋糕递了过来,郑文香接过来,边翻找包里的零钱边说,“不算甜,吃起来刚刚好,太淡了反而不好吃。你可以少买点回去让你家太太试试,觉得好下次再来买就是了,毕竟新鲜的味道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