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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孝子肖武成（第1页）

“娘，我回来看你了。”青年跟在巫允身后进来，看到母亲安然的端坐在饭桌前，微笑着的喊道。

但当发现母亲略微不安的看向他时，他心中一动，目光一转看到那个小推车和上面几捆蔬菜。青年突然一愣，手中的袋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这么一个大小伙子突然流出眼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娘啊，你怎么又出去卖菜了，你的身体什么样你自己还不清楚吗？难道你真的要逼死儿子才甘心吗？如果你还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我每天干十几个小时的力气活还有什么意义……”

“武成、武成，你快起来，地上凉……”王月梅急忙绕过桌子想要扶起儿子，但他的力量怎么及得上这个一个大小伙子，任凭他怎么拉扯，肖武成就是咬着嘴唇死死的跪在那，仿佛从一个生机勃勃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暮色沉沉的老人，失去了大部分的生机。

王月梅看到儿子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怎么劝都不听，她再也忍不住心酸难受，同样流下了眼泪，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儿子。

“武成啊，对不起，是娘拖累了你，娘真的不忍心让你拿着赚到的血汗钱给娘这个药罐子买药，娘的病娘心里明白，不吃药也还能活几年，吃了药不过是多活那么三两年，还要遭罪，娘不想拖累你啊，娘不想啊……”

王月梅哭的撕心裂肺，虽然他舍不得儿子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但她更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了儿子，她的语气中明显已经有了死志，她的双眼都暗淡了很多。

失魂落魄的肖武成回过神来看到王月梅的样子吓了一大跳，王月梅话语里的求死之意更是让他惊骇欲绝。

他去工地上拼命的干活，每天干的活比别人多得多，却还要找更多的活来干，这些钱都被他用来买母亲药了，自己每天啃着馒头咸菜，鞋子破了连一双新的胶鞋都舍不得买，他这样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母亲好过一点吗。

“娘、娘、娘，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啊，你跟儿子说句话啊，你别吓我啊，娘……”肖武成手忙脚乱的扶着王月梅，防止她软倒在地上，嘴里焦急的叫着，但王月梅仿佛听不到了一般，眼神死寂的可怕。

心存死志而且特别强烈的人，生机会莫名的快速流失，然后可能突然暴毙，就像此时的王月梅。

“这些草药质量都很好啊，如果每天都吃，大娘的身体应该能慢慢调理过来……”自言自语的清脆童音十分响亮，肖武成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是不可置信，再之后就是狂喜，目光灼灼的看向那仅仅十一二岁的孩童，就连王月梅听到这话，死寂的眼神都恢复了一些生机。

“小弟弟，你说的是真的……？”肖武成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好像很怕说话声音大一点就会将这个孩子给吓跑，将好不容易出现的一点希望泯灭。

其实肖武成的内心中并不信任这个孩子，因为他带着母亲看过很多医生，其中不乏名声比较响亮的，就连那些在附近声名远播的医生都摇头，他实在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小不点会是一个藏着绝世医术的中医圣手。

但少年的话仿佛让他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了远处一丝光亮，即使很微弱，也让他忍不住去追寻，万一这个孩子能治好母亲呢？

“小允，你说的是真的？大娘的病还有救？”王月梅终于再次开口了，她可是见识到了这个小家伙的厉害，虽然不知道巫允到底多厉害，但仅仅帮她搓手就能抑制住她的咳嗽，也让她对巫允产生了很强的信服感，如果能好好的活下去，谁会想死呢？

“能啊，用这种药慢慢调理，十几年也就差不多了。”少年的话清脆响亮，话语中包涵满满的自信。

少年的话语很笃定，让肖武成眼中燃起了希望之火，干了一天力气活而疲惫不堪的身躯似乎突然间也再次充满了力量。在他看来虽然童言无忌，但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这个孩子敢这么说肯定是有理由的。

虽然巫允和别的小孩子不同，他是会骗人的，但他说这句话还真的没骗他们。

巫在古时候除了代表尊贵和威严外，也是医生的代名词。巫中为当世天巫，而且也是正经八本有师承的人，他收藏的典籍何其多，其中很多都是至高的秘典，这些巫书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类似于中医书似的医学宝典。巫允喜欢看书，而且博闻强记，加上自身的聪慧，让他对这些巫书的理解很深刻，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的理论水平不比中医国手差。

“十几年？”王月梅亮起来的双眼又黯淡了下去，如果是一年两年或者三年五年，她都等得起，为了能和儿子在一起，她咬牙挺住。

但十几年实在是太久了，她能等得起，他儿子等不起啊。这些药是肖武成用血汗钱换来的，现在肖武成才19岁，难道为了自己，要让儿子将十几年的青春都仍在工地上吗？

而且这些药的价格不便宜，肖武成每天都要拼了命的干活才可能攒够钱买药，拼命干十几年，难道要他像自己一样累出病来吗？

十几年之后，肖武成三十多快四十了，那时候再成家立业还来得及吗吗？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能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想到这里，王月梅心中一痛，他慈爱的抚着肖武成的脸，语气温和的道：“武成，十几年娘实在是等不起了，娘只希望你过得好，将来自己赚钱娶个媳妇吧。娘不能让你像娘一样累出病来，你一定要好好地……”

王月梅异常的语气让肖武成感觉不安，他隐隐的感觉到王月梅要干什么，他再次流出眼泪，抓着王月梅的手坚定的道：“娘，我爹死得早，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这么大，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是因为病重去了，儿子不会说什么，肯定按照你说的娶个媳妇生个娃，为肖家传宗接代，将来好好过日子。但您要是去寻了那短见，那儿子就下去陪你，不信您就试试！”

王月梅一呆，忍不住气急。她可是知道肖武成的脾气，认真的时候是说什么就能做出来什么，他八岁的时候被几个孩子打了，从此以后每天都带着一根木棍，看到他们几个就不要命的打，一连打了半个月因为事情闹大了，才被王月梅劝阻。

他十三上初二的时候，因为同学间的矛盾，对方叫了十八岁的哥哥打了肖武成，第二天肖武成不声不响的带着菜刀去那个人家门口堵着，在那人的身上留下两个刀口，硬是把那小子吓得跪在地上道歉才罢休，吓得那户人家都没敢找上门来要医药费，就怕十三岁的肖武成再次发疯。

还有初三的时候、上高中的时候……

肖武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狠茬子，有胆量有心机，如果在乱世中肯定能闯出一些名头，可惜生不逢时。

肖武成的话王月梅不敢不信，她流着泪狠狠一巴掌甩在肖武成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希望把他打醒，让他放弃自己这个无底洞般的药罐子。

肖武成静静的看着母亲，眼里的坚定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仿佛那一巴掌打的不是他，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丝毫不在意，流着眼泪微笑着道：“娘，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再苦再累我心里也是甜的，但是，你要是死了，儿子就去陪你，你掂量着看吧。”

巫允坐在远处的小凳子上歪着脑袋看着这对母子，他还小，虽然思想成熟，但感情方面却还懵懵懂懂，他实在看不懂这对母子在干什么，但是聪明的他还是听出了关键，所以插口道：“大娘，你们是缺钱买药吗？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先借给你们啊。”

肖武成眼睛一亮，但马上就再次变得黯然，给他母亲治病需要的药钱对他来说可谓是天文数字，他是真的不相信一个孩子能拿得出来。

但最后他还是用渴望的目光望向巫允，虽然朝一个孩子借钱真的不好，但他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了，为了给母亲治病，他已经欠了很多钱，再朝别人去借，实在是借不来了。

他快速计算了一下，以往他是什么药都给王月梅买着吃，今天买的这些中药是他从一个朋友那里得到的新方子，据说很管用，所以才尝试着买来给王月梅吃的。

如果按照他今天买的中药来算，一天差不多需要80元，一年差不多就是三万块，十年需要三十万，就算不计算将来药材涨价，他居然也需要四五十万块，这个价格把他吓了一跳，2001年的四五十万足够在县城里买好几栋楼了，能吃进去几栋楼，王月梅真的算得上一个打药罐子了，这孩子能有这么多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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