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贤行过礼后,恭敬道:“回禀王爷,乃是红帽子营里的一位二等精兵,名叫楚秦山。”
肃王和董宁宁对视一眼,董大夫只差不能抚掌大笑:果然是他!
肃王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从那日姓楚的小子拉着又恒的手去抚他面颊,便能看出此人企图,只是没料到这个年轻人居然十分认真,还是个急性子,两人这才认识多久,就巴巴地遣了媒人来了,一时间倒也说不上是激赏多些呢还是生气多些。
“一个二等精兵便敢求娶又恒?”表面上,王爷还是作震怒状,“本王的亲随,随便哪个放出去都是精兵强将,正五品的职位都是委屈,岂是他一个莽夫可以匹配。”武将本来就比文官地位低些,同样是正五品,待遇也是天差地别,故有此一说。
顾雪贤伺候肃王多年,王爷真生气假生气一看便知,见他只是嘴上叨叨,便接着把楚秦山的情报一一道出。
楚秦山乃是孤儿,二十多年前被一位老樵夫捡到,因为樵夫姓楚,捡到他的地方是秦山脚下,名字便取作楚秦山。
楚秦山眼窝特别深,一看就不是标准的中原人长相,所以老樵夫死后没有人愿意收养他,他又不肯自卖自身当奴仆,便在山中砍柴为生。有一年大军出征路经秦山,一位武官见他十三四岁年纪,竟然能够轻易背起两百来斤的树桩,从山上背到山下,大气都不带喘的,深以为奇,便将他收入军中,叫人教他功夫。
姓楚的小子也的确是难得的天才,寻常人十四岁开始习武无疑是太晚,最多也就是练几套拳脚功夫防身,他却不然,仗着天生神力外加超乎常人的习武天赋,练出一身过硬的外家功夫,便是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兵,比武时也不敢托大小瞧了他。待被选入红帽子营后,楚秦山又靠着一身本领屡建奇功,在八千精兵中亦算得上风云人物。
只是为何多年下来还只是个二等精兵……一来他长相特殊,军中不免忌讳提拔外族人当官,二来,也是他自己太能惹事,每次闯了祸功过抵消,上官就是想提拔他也无从下手。
肃王听罢,沉思了一会儿,问:“又恒呢?他对提亲是何反应?”
顾雪贤道:“不见喜亦不见怒,只是叫小的不要告诉王爷。”
肃王啧啧叹息:“虽说又恒老大不小,早就该成亲了,可是楚秦山此人……实在不能算良配。”
他正摆大家长风范摆得过瘾,忽见董宁宁摸着下巴笑嘻嘻地上下扫视自己,猛然想起楚秦山就算万般不是,身材确乎不错,不由假咳了两声:“你去把又恒叫来,本王有话问他。”
顾雪贤似乎早就猜到肃王会这么要求,道:“余侍卫就在门外。”便转身出去叫人。
董宁宁想要留下来听余又恒对这次没头没脑的提亲是怎么看法,但是肃王显然顾虑又恒感受,没有让他参与谈话,不光如此,还把闲杂人等都清了出去,不准他们靠近主屋。
不过,就算明面上没有提起,又恒被人提亲的事还是在王府里偷偷传开,一干侍卫早就收到了风声,待董宁宁百无聊赖地出到院子里时,便见众人眼神灼灼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
小泰倚小卖小,嬉皮笑脸地凑上前道:“小的们问顾总管,顾总管不理我们。”
董大夫好笑:“你们想知道什么?”
姚树方在旁边心痒难耐:“听说是红帽子营的人,两人似乎还不打不相识?”
连一向不喜现身的铁子也凑了一脚:“问南五哥,他就是不说,寒枝也被他带坏了,支支吾吾不老实。”
董宁宁的八卦之心虽然蠢蠢欲动,不过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况且又恒平日里对他恭敬有加,背着他说三道四未免太不厚道了。
所以,董大夫就把说八卦的任务交给了寒枝。
寒枝不是那种能言会道的,即便是董宁宁命他细说,他也只是干巴巴地重复了那次“打架事件”,所说的内容不过是——
“有个人靠过来要拿我手里的桶,我躲了一下,那人偏粘着不放,然后孔大哥就过来了,然后余大哥和另外那个人也过来了,不知怎地就打起来……然后就……回来了。”
这样平淡的描述怎能满足众人的胃口,树方连连追问,比如来提亲的那个人是怎么出手的?又恒又是怎样还手的?如何就能一下子天雷勾地火了?那人当场可曾有什么表示?
若是好好地问也就算了,可如此情景,与其说众人是关心又恒的终身大事,倒不如说是在幸灾乐祸看好戏,寒枝深觉不妥,便不肯多言。
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这种“集体活动”的程大勇若有所思:“或者……或者那个楚秦山……像我对乐竹那般,早就对又恒哥有意思?或者又恒哥早在那之前就与他认识?”
“……并不认识。”
“那可不……一定……”
分享八卦最尴尬的莫过于八卦主角突然现身,气氛一下子就僵了。
大勇很是无辜,他从头到尾就说了那么一句,偏就被当场逮住,只好干笑道:“又恒哥,王爷那么快就说完啦?”
不光是他,就是董宁宁也以为人生大事嘛,势必要长谈一番的。此刻再想想,余又恒确实不是会与人促膝长谈的类型,即便与肃王也不例外。
所谓兄弟是拿来出卖的,众人全当没看到大勇求助的眼神,树方忙着掸袖口,小泰帮着他拉衣摆,铁子更是“咻”地一下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