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光依旧鲜亮,秦珊陪着奥兰多在医院门前的大广场散步。
暮夏的风带来微不足道的熏热,刮在人脸上非常舒适,花香和蕊粉浮在空气里,淡淡的,若有若无。
秦珊走在奥兰多身侧,她有几次想去握住男人前后小幅度摆动的手,又有点害羞,很奇怪,那么大胆热烈的接吻都经历过了,在这些平淡的小动作上却变得格外拘束局促起来。
所以走了一段路后,她还是放弃了,只抿了抿唇,开口叫身边的男人:&ldo;奥兰多。&rdo;
&ldo;嗯?&rdo;
&ldo;你可以把担忧啊,难过啊,纠结啊之类的负面情绪分给我一半,&rdo;秦珊垂眼去看被自己抬高的手背:&ldo;如果你觉得很累喘不过气的话。&rdo;
&ldo;呵,&rdo;奥兰多像是被她这句话给逗乐了,冷哼一声,看着远处的红衫树丛:&ldo;你已经很敏感脆弱和抑郁了。同样的事,比别人更容易认为是挫折,同样的挫折,比别人更容易产生负面情绪,同样的负面情绪,恢复起来比别人要花更多的精力。&rdo;
&ldo;很多事情上都看得出来。昨晚更不用说,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我已经是独当一面的船长,而你,只知道哭鼻子要别人哄,&rdo;男人总结:&ldo;像你这样的弱者,还配来帮我承担?&rdo;
秦珊捏了捏鼻梁:&ldo;你居然把完整体验人类负面情绪后还勇敢选择活着的人视为弱者,这个论点根本不对,&rdo;理论的劲头又上来了:&ldo;我怎么啦,我哪里不行,不是所有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学生都敢独自一人待在国外还计划着当船长夫人的!&rdo;
&ldo;船长夫人?&rdo;可笑的名词,奥兰多立马反语嘲讽:&ldo;真是令人惊叹的远大志向。&rdo;
&ldo;随你怎么说吧,&rdo;秦珊揪了揪男人的衣袖,她最近总喜欢对奥兰多做这些细微的肢体触碰,不那么过分,但也足够让她心满意足:&ldo;你自己说,对我冷嘲热讽之后,你是不是开心一点了?&rdo;
奥兰多并不否认自己的感受,他都有点怕这个中国人闹脾气了,为了保护好自己的上唇,他冷漠地回道:&ldo;是的,也就一点的千分之一。&rdo;
&ldo;那也不错了,这就是我帮你承担负面情绪的方式。&rdo;秦珊满意地笑起来。
奥兰多垂眸看了她一眼,这家伙的唇角就一直下不去,真的非常开心,情绪指数飙升到顶置,自我满足度还真低。
他是真的无法理解这个小女孩为什么要喜欢他,虽然喜欢他的女人并不少,但没人像她这样,坚持到这样一种极端的境地。
奥兰多一直对女人存有偏见,这种偏见来源于他的母亲。
十七岁,他的伯爵父亲去世之后没多久,他就亲眼目睹曼妮把希曼尔大公带去了自己的闺房。她向来把卖弄风骚和美丽当做博取名声和维系利益的武器,但是,这件事对奥兰多的触动非常大,因为他的父亲才去世两个月而已。
而他也明晰过来,很多时候,他父母所展示给他们兄弟俩的鹣鲽情深,很有可能都是在逢场作戏。
一切一切,都无关爱情,只是各取所需,为了维系姓氏的存在,扩大家族的势力。
所以他不辞而别,背井离乡。
受够这种氛围了。
受够了。
与此同时,他抵触感情,再纯粹的感情到后面都未能免俗,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完全不要触碰。
良久,奥兰多都没再开口。视野里,阳光为杉树顶挂上金色的光圈。
金发男人极轻极轻地吐出一口气,问秦珊:&ldo;你喜欢我到什么程度。&rdo;
秦珊咬指甲:&ldo;就算你现在给我两刀我也没法不喜欢你。&rdo;
&ldo;能这样喜欢多久?&rdo;
&ldo;嗯……&rdo;迟疑了一会:&ldo;那得看我活多久了。&rdo;
&ldo;回去了。&rdo;奥兰多不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大楼走去。
秦珊小跑着赶到他身边,寸步不离跟上男人,真是奇怪,问完一堆奇怪的问题就跑,还以为要答应我跟我在一起了呢,哼。
两天后,昏睡了两天的布莱迪终于神智清醒了一点,不过还是发低烧,但已经能吃少量流食和进行简短的交流了。
这让病房里的家属和医师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