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武魂殿后不久,比比东就专门把雾韵叫到书房,仔细询问了她的身世以及原著中的剧情发展。不过雾韵作为一个比比东单推人,了解也并没有太多,她只能交代一些自己知道且认为比较关键的内容。
差不多掌握了所有有用的信息后,比比东开口提醒,“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晓,你所告诉我的这些事情,是秘密一般的存在。所以,以后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务必谨慎点。”
“你之前凭空变出东西并帮助我吸收魂环的事情,月关和鬼魅虽会起疑心,但他们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们要做的就是服从我的命令。因此,不必担心他们发难,即使他们问起,也无需回答,若有什么,搬出我来即可。”
“是,老师。”雾韵乖乖点头。
见此,比比东挥了挥手,让雾韵回去。
鬼、菊两位长老对她忠心耿耿是不假,但归根到底,她与二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利益结合关系,说不定哪天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和盘托出。虽然……
“参见圣女殿下,在下是教皇冕下的得力手下,月关。”长相阴柔,一袭月白长衫的男子笑吟吟地躬身对她行礼。
“圣女殿下真是光彩照人,又勤奋刻苦,怪不得大家都格外敬重呢。”
少女垂眸。敬而远之,的确也算得上敬重。
“哦——对了,这位是我的好兄弟,鬼魅。接下来,我们二人将会负责保护圣女殿下的安全。”月关翘起一根手指头指向旁边面色冷肃的高个子男人。
“那我就叫你们月叔、鬼叔吧。”
少女抬首。她白皙娇嫩的面容是那般美丽,配上那修长的身形,一如阳春三月中抽芽的柳条。她微微一笑,樱花吐蕊,春意盎然。
“好。”
“嗯。”
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的绣球花,比比东攥紧了权杖。
那时,有两极静止领域的存在,月关和鬼魅想要逃之夭夭也未必不可。毕竟,武魂殿最强劲的几位供奉与自己的关系实在说不上好。即使一位教皇突然身消,作为随行护驾的二人责无旁贷,但也很难说就一定会被极力抹杀。
她,只是不愿再抱有一丝庆幸,去奢求一点温情。正如曾经,在敏感地察觉到一丝微妙时,她选择相信她的老师,做一个天真无邪、善良美好的圣女就够了。她也单纯地以为,她可以一直那般。
比比东微阖上略闪烁着妖异红光的眸子,片刻后复又睁开,樱色的眸幽深而明亮。她转身回到桌前,放下权杖,捋了一下臀后的裙裳,平静地坐下,姿势放松慵懒,她一边单手抵着额角,一边随意地翻弄着案上的公文,心思却活跃于另外的事上。
从前,她是抱着毁灭武魂殿和斗罗大陆的念头,想着先逐步掌控二者,再残忍地釜底抽薪,让它们彻底灰飞烟灭。但是现在,她本根深蒂固的想法有了些许动摇。
其实,比起她的失败,她更悔恨也无法面对和接受的,就是雾韵口中的,自己与千仞雪针锋相对一生、最后死别的事。毕竟,失败或许是注定的,她无法预料到唐三的存在,也无法知晓他能够重生转世又复活。而与千仞雪的关系,却是她的默许造成的。她亲眼看着二人一步步走向背道而驰的两极。
只是,扪心自问,即使对这种结局痛心疾首,此时此刻,她还是恨千寻疾,怨千道流,甚至依然迁怒于千仞雪。如果千仞雪现在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第一反应依旧是用冷漠甚至严厉去激怒、逼退那个孩子。但千寻疾已死,千仞雪终究是她的亲生骨肉,而千道流在这件事上的对错又如何能够分得清楚?
或许以死作结,会留下很多遗憾,也无法弥补逝去的伤,可她又觉得,除了自己的死亡,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能够为她们之间这段复杂、充满罪孽的关系画上一个句点。
半是无奈,半是苦闷地叹了口气,比比东用手捏了捏眉心,不打算继续想这件事。饶是她自负于精明多谋,对此也是束手无策。退一万步讲,以自己的性子,向千仞雪低头,对她主动示好,那是不可能的。她对千仞雪的感情,由于种种因素束缚,向来复杂至极。尽管现在她内心的愧意多了些,也需要时间来化解,来思考,该如何处理彼此之间的关系。
与其纠结她原本一辈子都没成功解决的问题,不如还是思考一下自己与武魂殿的未来。
武魂帝国鹿走苏台,她的心里却并没有多少大仇得报的快意。归根到底,武魂帝国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她也为了武魂殿、武魂帝国耗费了许多精力。如今,比比东依然想要成为这片大陆的主人,带着武魂殿走向与两大帝国三足鼎立的局面。
想到方才谈话中,雾韵认真地对她说,“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也不要让过去束缚了未来。君非池中物,咫尺蛟龙云雨。老师那么好,我想看着您一统大陆,成就霸业,受人爱戴,千秋万代。”比比东的心弦颤动了一下。
她毁灭世界的心的确淡了。不只是因为雾韵的那番话,也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疯狂偏执的自己并未拥有一个好的结局,所以她不再执着于报复世界。
眼下她的最大心愿,便是推翻她任那个所谓的作者摆布的命运。让她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让她蛰伏多年却终究满盘皆输,肆意地玩弄她的人生,她无法容忍。若是没有希望,也就罢了,如今有机会改变,她不愿再作那槛花笼鹤,她要比原来的她更猛烈地斗争。她想要成就丰功伟业,好好地活着。>>
而且,多年以来,她最确信的事情,就是只有牢牢地将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活得不那么委屈。她渴望登上权力的巅峰,唯有站到最高点,才没有人敢轻视她、欺侮她。这点,永远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