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木格面上却没一丝抱怨,笑吟吟的进了屋,笑眯眯的将茶壶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正想贤惠的开口宽慰老十两句,不想却在桌上发现了洋文信,定睛一看,自己竟然认得。
其木格一下就激动起来,到这个清王朝几十年了,遇到的洋人不是讲法语,就是西班牙语,再不济也是葡萄牙语,她前世勤学苦练的八级英语,完全没用武之地。
其木格拿起信,激动地看了起来,虽然这手写字体就如草书一般让其木格不好辨认,虽然一些词汇其木格也不认识,但其木格连蒙带猜,再一联系上下文,却也看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但却是越猜心头越惊。
而老十和蒋先生则一头雾水地看着其木格。
老十愣愣地说,“其木格,这又不是蒙古文,这是洋文,爷都看不明白,你别在那瞎看,等明儿爷空了找个翻译……”
其木格道:“爷,你忘了那个威廉?他虽没当成我的师傅,但我却还是向他请教过英格兰文的。虽然这信我也不能完全弄明白,但有几个词却还是懂的。”
老十没想到那个狗屁威廉现时竟然还发挥了残热,有些不爽,但还是问道:“看懂了什么词?”
其木格为难道:“我也说不准的,但这里好像是提到了皇孙……”
这些都是英国商人与其常驻广州办事处的掌柜之间的往来信件。
而办事处掌柜在信里告知,他们找到了废太子的二阿哥弘皙当靠山。
虽然其木格看明白了,但却没敢实话实说,自己又不是天才,若就凭威廉指点一二,就能看懂英文信,那老十没准还以为自己私下会见了威廉n多次呢,为了家庭和谐,其木格的脑袋一般还是反应很快的。
听其木格提到皇孙,老十脸色一凛,道:“其木格,你再看看清楚,信里到底说的是洋人的皇孙,还是咱大清的。”
其木格装模作样的又看了一遍,道:“好像是咱大清的。”
老十和蒋先生对看了一眼,两人同时都想到了弘皙。
虽然废太子被圈禁再咸安宫里,可是康熙对弘皙的圣眷并没减半分,所以弘皙老爸虽然和皇位没了缘分,但还有一部分死忠废太子的人对弘皙寄于乐莫大的希望,总想着有一天康熙会直接传位给嫡皇孙。
在这种势态下,弘皙要没想法那才叫怪事。
但废太子虽然被圈了,但其毕竟在太子位上经营了几十年,江南作为最富庶之地,太子没少在那一带培植势力,虽然康熙下了狠手,但废太子的实力多少也会保留几分,所以老十才一直没朝弘皙身上想,以为他就算有野心,也该将手伸向江浙一带。
当然了,其他几家府里也有成年皇孙,所以老十和蒋先生也没匆忙下结论,找了个通译过来,将所有洋文信函全给翻译成了中文。
老十一看,火大了,这洋人的信里不仅提到了弘皙,提到了满丕,还提到了九阿哥。
虽然信件说得不怎么详细,但也让老十弄明白了,弘皙已成功被洋人拉了过去,满丕已中了洋人的糖衣炮弹,而九阿哥则是洋人眼中潜在的腐化堕落分子。
蒋先生道:“这倒好解释了,满丕上了洋人的贼船,骑虎难下,便干脆转投到弘皙门下,为了表忠心,自然也与王爷来了个硬碰硬。”
老十冷笑道:“哼,弘皙这黄口小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阿玛当初有名有份,也没象他这样到处惹是生非,爷倒要上个折子问问皇阿玛,是不是给弘皙的月钱太少,要他这个皇孙不顾脸面的收洋人的孝敬银子!”
蒋先生心想,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倒打一耙了,要不是你那宝贝福晋这么一场大闹,要断了人家的生计,可能也就没这事了,严格来说,人家也只是被迫防守而已。
蒋先生腹议归腹议,但还是尽责劝道:“十爷,稍安勿躁。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知九爷一声。不能让他对满丕和弘皙每个提防。至于向圣上承报一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毕竟这信的来龙去脉咱们可不好交代。弄不好还要被弘皙反咬一口。”
老十虽然很生气,但总算揪出了暗中的对手,心情倒比前几日轻松了许多,回到后院还夸奖了其木格两句,说她傻人有傻福,几年前胡乱学了几句洋文,今天竟然立了大功。的确,若不是其木格及时出场,老十绝不会再多看那洋信一眼。
其木格不大明白老十到底是损她还是夸她,想了想,便自我吹嘘了几句,说什么自己早就看明白了那信函,只是觉得事关重大,不敢贸然出口,当时才谦虚了两句,只说看懂了皇孙和其他几个单词,云云。
倒惹得老十一阵嘲笑,其木格无奈的耸耸肩膀,为什么大家就是不相信真话呢?
当然,其木格也没忘提醒老十,一定要叮嘱那通译逼近嘴巴,毕竟这通译是临时在外面找的,若不小心泄露了消息出去,后继麻烦事可就多了。
老十笑着夸其木格心思缜密,心里却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其木格,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当然了,老十最终还是没告诉其木格现实的残酷,反正有自己在呢,没必要污了其木格的耳朵。
于是,老十便在老婆添香中给九阿哥写信了,告诉九阿哥,他费了半天的劲把满丕送上了从二品广州巡抚的位置,却是为弘皙做了嫁衣……
还笑着对一旁不认真磨墨的其木格道:“九哥见了信后,肯定会摔杯子……”看来,摔杯子似乎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