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源忠看了眼九阿哥,征求着意见,“钦差大人,你看?”
九阿哥甩了甩头,苦着脸,迈步朝祸事起源地走去。
还没走近,就见弘历瞪圆了眼珠子,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人群很有气势的发着脾气,还好,毫发无损,连辫子都没怎么乱,不过围在弘历四周的侍卫却一个个都披头散发的,有的衣服还被扯下了半拉袖子,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九阿哥叹了口气,叫道:“弘历,干嘛呢?”
正在指证闹事者的弘历一见九阿哥,就像看到大救星一样,急忙叫道:“九伯,就这家伙吼得最凶!”
跟在九阿哥身后的杨宗仁和管源忠本来听到九阿哥喊“弘历”就是一惊,老十护短那可是出了名的,这下可好,宝贝小儿子刚登上码头就被人围住了,老十还不知会怎么报复呢,两人对弘历堂兄弟都不怎么了解——康熙的孙子实在太多了,因老十成了皇帝,所以弘历四兄弟的大名才被各级地方官所熟知,因此,杨宗仁和管源忠并不知道弘历这个名字是有重名的,那啥一点侥幸心理都没有,两人还没惊完,立马又跟着惊了一回,因为弘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喊出了“九伯”,两人这时只好侥幸了,希望民众千万别反应过来。
民众还真没反应过来,因为绝大部分民众听不懂官话,有那少数听得懂的,又害怕朝他开炮,所以也没敢高声喧哗,所以场面依旧很安静。
弘历并不知道两位地方官悬着一颗心,乖乖的给九阿哥打完千行完礼,道:“九伯,二哥在安居岛走不开,我先代他给您赔罪了,有什么气,您就朝我来,千万别憋出病来。”
九阿哥微微点了点头,依旧苦着脸,指了指身后的两位大人,“弘历,见过杨大人和管大人。”
两位大人自然是侧身避过了,弘历做完礼节上的事后,方问道:“两位大人,广州城归你们管?”
杨宗仁道:“老朽广东巡抚,负责广东境内民事。”
弘历挑着眉毛道:“你就这么治理的?没听见市井怎么乱嚼舌根子?别给我说你听不懂他们的话,你听不懂,你手下可听得懂。”
杨宗仁笑道:“小阿哥一路辛苦,还请回衙门好生歇歇,有什么事,回衙门再说可好?”说完又问九阿哥道,“大人,你说呢?”
九阿哥自然也不想在码头多呆,“弘历,不准没规矩,先回衙门。”
哪知弘历却将脖子一歪,“九伯,我哪不规矩了?我是说怎么流言没一点消停的意思,合着是地方官不给力啊?!你怎么能容忍呢?”
九阿哥很郁闷,只好厉声道:“弘历,不准胡闹!”
弘历顿了顿,道:“大哥就是说我在台湾没胡闹,很是遗憾,所以才特意将我送到广州来的…”
九阿哥听得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哭一场,杨宗仁和管源忠则听得嘴直抽抽…
第五百八十九章就是要胡闹(下)
是人都说弘历像老十,的确,弘历是像老十,也许比老十还是淘气些,因为他有宠爱他的爹和娘,行事更肆无忌惮些。
但是,在老十的性格中,直爽虽然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倒了其他特质,但并不代表老十除了直爽就没其他特质了,比如说,聪明。也许老十不是聪明绝顶,--如果聪明绝顶的话,直爽就应该退居二线了,--但是老十绝对不傻,这是毋庸置疑的。老十要傻的话,康熙会选他当皇帝吗?所以就算要侮辱老十,也不能侮辱圣明的康熙啊,因此,得出的结论就是,老十货真价实的不傻。
那么以此类推,像老十的弘历肯定也不傻。
所以,也有几分脑子的弘历在船上就琢磨开了,大哥为什么会后悔将自己看紧了呢?
因海船速度不快,所以弘历很是认真的想了好几天,当海船抵达珠江口的时候,弘历已经琢磨出了点道道了,只是有点模模糊糊的,不太清晰,所以,在珠江口,弘历并没弃船骑马,而是选择了继续乘船,逆流而上,以便于自己继续思考。
就在珠江这内河航道上,弘历想明白了,自己二哥和三哥这次都在闯祸中成长着,虽然这些祸并不是他们主动去闯的,而自己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反正在台湾就是没怎么闯祸,所以就没怎么成长,因此自己大哥便有些愧疚了,便让自己到广州来,看自己能不能也在闯祸中追求点进步,因为若挨着大哥,大哥会不由自主的不让自己闯祸的。
虽然有点绕,但弘历觉得自己是想明白了,不过,想明白后的弘历却觉得弘暄简直是莫名其妙,从小到大自己闯的祸还少啊,也没见自己比二哥、三哥多点见识啊……
所以,弘历在码头上下船的时候是很不忿的,而且还很有点屈原的感觉,哥哥们皆醉,只有自己独醒啊……
不过,一下船,弘历便从哲人变成了怒人,因为弘历的广东话听说都还尚可,没什么交流障碍,因此那些在码头上流传的与九阿哥相关的坏话,弘历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弘历真的很生气,说坏话就算了,怎么将九阿哥下八辈子的子孙都给诅咒了呢?更可气的是,码头上卖糖葫芦的吆喝生意都会夹杂着含沙射影讥讽九阿哥的话,“糖葫芦,糖葫芦,咱这是人穷志不穷的糖葫芦,吃了咱的糖葫芦,绝对不会像有些贵人那样,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还要卖儿子给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