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仪这样安慰她,许如颖的脸色却并没好多少,可想着姑母如今怀着身孕,孩子是顶顶要紧的,金牌丢已经丢了,也不急于一时,遂点头道:“暂时就先听你的,别将此事告知姑母了,只不过,如果弘一法师说真的要紧,你就是再拦着,我也得告诉姑母了。”
萧仪冲她甜甜一笑:“阿姐最好了,我都明白的。”
这便是观念带来的影响了,萧仪自觉醒前世记忆并且预知‘未来剧情’后,经过最初过分浓烈的爱与恨,心境已然慢慢变得平和起来,在她心中,金牌的纪念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而且,还有一点她没有告诉表姐,她怀疑裴煜只不定会知道她小金牌的下落,她将那日自己接触过的人,去过的地方,前前后后都想了一个遍,这其中,就数裴煜最有可能接触到了,所以,她准备先去诈一诈他,看他到底知不知道。
于是,第二日去崇文馆上课时,萧仪带足人手,待一下学就将裴煜堵了个正着,且十分有山贼气势的将人押到跟前,直接恶狠狠威胁道:“裴大,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第19章
君香
裴煜因其姿仪风雅,品貌俊秀,在京中少女们口中还另有一个雅称——裴玉郎,而此刻,在暴力的摧残下,曾经的裴玉郎发髻散乱,衣衫褶皱,整个人形象全无,在一群虎背熊腰的粗使太监面前,哪怕你是飘逸出尘的仙鹤,也得老实缩着当一只土鸡。
裴煜被两个肌肉扎结的太监绞着双臂,高贵的头颅被迫低下,从萧仪的角度望去,只觉他的睫毛真长,鼻子真挺。
听到她的话后,裴煜狼狈抬头,眼眸中泛着一股冷意:“八公主,裴某不知要交什么东西。”
萧仪冷笑:“裴大,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你是白长了张聪明面皮,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居然还敢跟我耍花腔!”
裴煜嘴角勾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如斯狼狈,却完全不损其风采,尽管被人制住丝毫动弹不得,可他仍旧是那副从容平和的模样,直看的萧仪拳头发痒,恨不得往那张俊俏的脸蛋上捣一拳头。
“八公主,裴某明白了,原来您今日如此大动干戈的找上我,不是为别的,只是想警告而已,警告裴某要学聪明一些,守口如瓶,不该吐露的话,一句都不可以说,”说着,他轻笑出声,那笑声有着说不出的放肆和嘲弄:“原来八公主也有心虚的时候,其实,公主大可不必,皇后娘娘手腕高绝,您这样急巴巴亲自找来,反倒落了下成。”
有那么一瞬间,萧仪的怒火直蹿天灵盖,裴煜这个王八蛋,竟然敢拐着弯儿的骂她蠢,要知道,昭明公主长这么大,什么都吃但就是不吃亏,对付这种人损嘴毒的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于是,萧仪决定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她看向左右发现并无人,然后一挥手,恶狠狠道:“把人给我拖走!”
然后,萧仪用了最不淑女的一种方式,不辞辛苦给裴玉郎上了一堂体育课,而且,她自己教导不算,还让两个长的最高大壮实的太监教导了他一顿,直到八公主终于神清气爽时,裴玉郎已然从一只超凡脱俗的仙鹤,变成了一只拔毛的土鸡。
裴煜狼狈的垂首,呼吸声杂乱不堪,萧仪下手十分不留情面,还专朝脸上招呼,此时,他的右脸颊高高鼓起,活像吞了一枚鸡蛋,还泛着红润的光泽,一只眼睛因受到刺激,不断流下生理性泪水。
“八公主”裴煜无奈苦笑一声:“方才是裴某冒犯了,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裴某并非愚昧之人,对于不该讲的话,半句都不会透露,这点请公主放心,”说着,他轻咳两声;“至于殿下找裴某要的东西,裴某愚钝,还请殿下告知,殿下到底想要裴某什么东西,但凡裴某有的,定然会双手奉上。”
萧仪是个遇强则强的人,若是裴煜不服气继续跟她硬顶,她指定会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但眼前这人顶着这样狼狈的一张脸,还如此低声下气,莫名的,她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可想着眼前之人素来狡猾,她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又逼问了一遍:“你当真没拿我的东西?”
裴煜摇头:“不知殿下丢了什么,若是用的到裴某,我可以帮殿下去找。”
萧仪神色复杂的看着他,顿了顿方道:“也没什么,就不劳烦你了。”说着,她瞪了两个粗使太监一眼:“还不赶快放人!”
两个太监忙将人松开,失去辖制的同时也失去支撑的力量,裴煜双腿一软,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虽然形容不堪,却仍是如往日一般从容,待站定后对着萧仪拱手一礼道:“既然殿下已然无事,裴某这便告辞了。”
萧仪冷眼看着他,紧抿双唇一言不发,然后,她就看着裴煜缓慢而坚定的转身离开,只是因为疼痛脚步不时踉跄,有几次甚至都快要跌到,看着这人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忽然爬上一股又酸有涩的情绪,她想,原来用权势的力量,去打碎一个人的骄傲,让他从云端跌到尘埃,一点都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快活,这世上之人各有经历,也各有喜怒哀乐,她又怎么能要求所有人都得是她喜欢的样子呢?这也太过霸道了些,蛇在她看来,实在又丑又恶心,可她却不能因为她不喜欢,就去将之毁灭,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即便她是公主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