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眉头一皱:“你想说他怪我?他凭什么怪我?”
“随口一说,懂意思就成。”
“你懂什么,妖族亲族之间往往只顾彼此性命无虞,幼时聚堆,长成后几乎都是独居,即便是在青丘也都是小孩子居多。我常年待在灵岳,已经和姐姐几十年没见过面,连她生子被骗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她都没把我当做亲近的人,我又何必上赶着巴结她儿子。”
“那您愁什么?”
“……他是我交出去的,襁褓时倚仗过我的妖力生存,如今长得这般,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我有些好奇:“不知宫主想要他长成什么样?”
“自然是情义淡薄。”
“怎么个淡薄法?难道不认您这个舅舅才好?”
“他不认,我倒觉得是好事。情义淡薄者,不必受离别之苦。他既认了,便是他还念着我当年拉他出万棺墓的情。说来此事,倒是该怪云家那个小子。”
我心里一咯噔:“哪个?”
“底下那墓你又不是没见着。”
“那是……”
“那是你师兄的墓。当年我前脚走,后脚他们就将他丢进了这下头,妖族幼年长成十分不易,他心智未开,独自一人,靠着我与姐姐残存的妖力过活,便是在那时遇到那姓云的小子。”
我是真的记不得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像是听别人的事,有没有可能是认错了人呢?或者是有人打着我的名号行事?
只是……会有谁?我一个孤儿,除了云家那些人,我哪还有什么认识的人。
白芨顿了顿,忽觉厌烦一般,手指在眉间轻点,一团白色的小球被他从额前拉扯出来,丢在我二人面前:“这是我的记忆,你自个儿看吧。”
“还有一事,云家被灭门时,他曾赶着去过。”
“这个我知道。”说起来还得多谢姬卿寒告知。
“哦?那他之后上了一趟玄机山见你师尊,你也知道了?”
说罢他就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我回头去看他的记忆,这东西神奇,寻常修仙门派里少见,便是我师尊青竹也少见他用这个的,不免凑近去看,那白团隐隐发着亮,闪了两下显现出了景象。
像是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路上,听得见呼吸声,隐约有摇晃感,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走了一段路,面前渐渐有了些颜色,似乎是走路的人行至此,里面有人为他打开了门。
“宫主。”
“宫主。”
两排姑娘站得整齐,微微行礼。
“人呢?”
是白芨的声音,原来此刻我看的正是白芨所看的。
“回禀宫主,在里面,小公子不让我们服侍更衣。”
“上药了吗?”
“也不允。”
白芨脚步顿了顿,从侍女手里拿过伤药和衣物,随即加快步伐朝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