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汝南见他心神不宁,便问:“可是朝中有事?”
“无事。”封垏寻思片刻才道:“只是家中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有些不太对劲。”
崔汝南道:“你且说说。”
“先是兄长的庶长女领了懿旨嫁入东宫,后是东宫派来的嬷嬷恰好帮助嫂嫂接生。圣人释放的好意颇多了些。”封垏挑眉看向崔汝南,“若是还不领情,您说圣人下一步,该作何安排?”
崔汝南叹道:“皇家讲究一碗水端平,嫁娶并行,才可安抚人心。想来,又该往咱家添人了。前些日子圣人召外命妇进宫,有意无意提过你的婚事。”
封垏笑了笑,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或许,已经安排好了呢?”
崔汝南不明白,又问:“你是指?”
封垏眉眼舒展,看向崔汝南,莫测高深一笑:“今日怎么未见小柿子?去前院帮衬了?”
不提霜莳,崔汝南倒挺平和。看封垏那架势仿佛就等着霜莳,便气不打一处来:“亏你还念着她,那孩子早就出府了,连个正式的招呼都未打。”
一只脚早就忍不住跃跃欲试,刚迈过门槛,又硬生生顿住。封垏凝眉回首,微微舒展的眉峰轰然坍塌,仿佛不信一般,疑道:“走了?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封狗:送来的媳妇,跑了。
霜莳:不然呐!(气喘吁吁,吭哧吭哧…)感谢在2020-07-2719:36:312020-07-2820:0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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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封垏这些日子噩梦缠身,说是噩梦却每每沉沦其中。他看见自己称帝,看见自己独守空殿,渐渐的看到祯明帝派人暗杀,与同僚明争暗斗,见过最多是霜莳在他身侧一句接着一句的“表叔”,以及总是装作口是心非的自己。
封垏觉得这是一种巫术,寻了几个道中名士驱邪,反而梦境越来越真实。直到他梦到楚州初见霜莳,这一程时光倒流一般的梦境才戛然中止。封垏闭门不出,琢磨了两个日夜,才理出一点头绪。
唯一一种可能便是轮回,前世姻缘未尽,今生再续前缘。可是封垏无法劝说自己相信此等玄幻之说,今日得了机会便想当面质问霜莳。若她亦是每晚惊梦,证言确凿尚能相信几分。若是含糊其辞或者强言否认,那定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陷害于他。
内心喜忧参半,却没看见总是伴在崔汝南身边的霜莳。想着她一定忙着操办满岁宴,便有些等不耐烦。甫地听到崔汝南说她走了,封垏半晌才缓过神来。
按照他的想法,霜莳若是太子安排在李家的棋子,收拢李家之事未成之前,她定然是不会走的。哪怕李家人待她再不和善,她亦是要咬牙忍下去的,一如梦境中看到的那样,卑躬屈膝忍辱负重。
可现下却与梦境相悖,封垏脑子里有些乱,只问:“去哪了?”
崔汝南摇头:“各自有命,既然不想在咱家待着,去哪儿都与咱家无关。”
封垏微皱眉头:“她一个姑娘能去哪?”
崔汝南定睛看向封垏。
若这话出自李思安的口中,崔汝南一点都不奇怪。自己养的孩子,心性纯善,确实在听说霜莳离府之后,为霜莳担忧了许久前程。眼前的封垏可不是这样的孩子,冷血冷面,声名狼藉,有时候就连自己都惧怕他口中的话,参不透他面无表情下的打算。
这样的人颇为急切地询问一个姑娘的行踪,这让崔汝南大为吃惊。崔汝南喃喃道:“既然留不住,自然是有去处。垏儿,你为何如此问?”
封垏觉察出自己的失态,镇定下来才解释道:“我怀疑她与太子私下联系,恐对咱们不利。”
“太子?”崔汝南想起流萤那日的话,突然顿悟,“我说她怎么那么激愤,一定要离开李家。原来是被流萤撞到她与太子勾结,这才想全身而退。可是她确实是江都韩家的孩子,如何认识太子的?难不成当初在楚州偶遇,便是太子一手安排的?”
先是有传言寻到红姐踪迹,尔后便巧遇遭遇劫匪的霜莳主仆,若说是机缘巧合,可崔汝南越想越觉得有些过于凑巧。如今想一想,若是太子一早安排,那这位东宫之主的心思也够深沉,布局够远。
崔汝南如此说,封垏渐渐耸起眉来。
当今朝野,太子备受朝臣拥趸,祯明帝虽有压制东宫势力之心,但力度稍缓,大有放任处之的随性。圣人三番五次对李家施恩,此事祯明帝不可能不知晓。若李家久久不表态,能通过祯明帝对李家忠诚的考验。若是转投太子阵营,或许会惹祯明帝不快,亦或许,正称了祯明帝的心意。
敌在暗,他在明,若是不问个清楚,事关整个李家的前途命运。封垏与李思安提起此事,李思安倒不似往常那般维护霜莳,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却暗中去查霜莳离府的动向。
霜莳主仆住进宜园,日子既清闲又忙碌。车三娘子从太子那里取来通关文书,又花重金聘用出色的镖师,定下七月初八赶赴江都。再回江都的日子临近,霜莳好几日未得好眠,一来盼着早些见到祖母,二来即将面对韩家那些无赖叔父,心里暖涩相加,神容便不如往常清透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