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四周安静诡秘,丁谣紧了紧握在手里的伞柄,决定跟着第六感,随意选了条道走下去。
夜色如墨涌来,视野越发收窄,她转辗几处街道,终于一处昏暗寂静的角落里找到少年。
路灯下的大男孩穿着件灰蓝色连帽卫衣,孤零零的坐在马路边,像只被遗弃的小狗,无助脆弱。
他全身润透了,也不知道避雨,双目空寡无神,被连绵的雨丝淬的无力还手。
丁谣只觉得心口被不可名状的东西撞了一下,极轻极淡,却不容忽视。
她举着透明的白胶伞快步走上前,将雨伞遮盖在他头上,替他争来一片避风处。
“小孩儿,要不要跟姐姐回家?”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年才恍过神,抬起头,顺手摘掉早就没声音传出的耳塞,迷茫的看着她。狭长的眼眸有短瞬的泛红,很快又消失不见。
雨下的不大,空气潮湿水润,似乎随手一拧,就能挤出委屈的眼泪。
楚旭廷不说话,呆呆的看着她,早没有平日里放浪形骸,不可一世的混球模样。
丁谣蹲下身,及有耐心看着他,只差伸手去顺他炸开的毛。
随后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递到他面前:“喏,吃甜的心情会好。”
他盯着她手里那颗彩色包装纸的糖,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
他抬起僵冷的手,从她掌心里拿起水果糖,却没有拆开吃掉,而是放在眼前细细端倪。
良久,他低下倔强的头颅,将脸埋进手臂,双肩轻轻颤抖着。
大约是他柔弱的一面太戳她的软肋,她的心跟着软化,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耐心的等他处理好情绪。
楚旭廷并没有料到最后是她找来,他还以为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楚钺会出现。
他甚至酝酿过逆反抵触的心理,却因为是她,最后那点傲气都化成自嘲和悲凉。
十八岁的他像未经挫磨的利刃,锋芒的刀尖会割伤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
他是只刺猬,蜷成一团,拿最尖锐的一面对待世界,只会藏好腹部的柔软。而这一切,都因她的到来土崩瓦解。
回到御府嘉园已经很晚了,丁谣先让他去洗个热水澡,自己出门帮他买些必备的生活用品。
“对了,你有没有需要我带的别的东西?”
“烟、打火机。”少年声音沙哑。
丁谣摆手拒绝,“这个不行,还有呢?”
“烈酒。”
“算了,不问了,你先去洗澡吧。”
楚旭廷从浴室出来时,门外摆放着一把木椅,上面放置着一套干净崭新的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外加一件男士睡袍和其他洗漱用具。
他心口微微发热,托起衣物,惊觉下边还有一盒没拆开的男士短裤。
耳尖顺势如点火般燎热发烫,他拿着衣服退回去,换下那件没干透的卫衣。
“洗好了出来吃饭哦。”
丁谣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加了鸡蛋和番茄,配上几片小白菜,鲜嫩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