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抬头,看向徒弟饱含信任的眼睛,&ldo;你不明白吗?你是一名姑娘,葵水的到来,就代表你长大了。&rdo;
云秋尘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什么,师父是不是想骗自己,自己怎么可能是姑娘,娘说自己是男孩,很早以前,那个哥哥也说自己是男孩,自己就是男孩--
他气愤兼冲动,伸手便想剥了自己衣服跟师父比较一下,哼,只要他跟师父没有区别,师父就无法骗他了!
冷电一把按住他冰冷的小手,有些好笑又尴尬地看着云秋尘,这个小徒弟,竟然想剥了他们各自的衣服,亲自比较一下--难道自己说话就那么没有信用度吗?
&ldo;你是姑娘,师父是男人,你不能在师父面前解衣。&rdo;他开口无奈地道,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又补了一句,&ldo;也不能在别的男人面前解衣!&rdo;
云秋尘怔怔地,只觉得天旋地转,师父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的时候,就表示,他说的每一个字自己都得听进去,因为那绝对不是诳人的--事实上,师父也从来没有骗过他。
他真的是女孩?
他低头看看自己,肚子在阵阵绞痛,让他觉得十分虚软,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血依然在他的体内不停地往外流,棉裤无法阻止血逐渐地印透了裤子,印透了被褥,可是师父一点都没有慌张,只是别开头,不再看向被褥和他,那眸中--似乎闪过一抹尴尬?
生平第一次,他很想任性一次,于是,他静静地往后一躺,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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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她静静地躺在师父的床上,窗外的雪渐渐变小,可是已经积起了三尺有余,一脚下去,一条腿绝对会深深地陷在其中。
屋内很暖,炉火早已升起来,一股食物的香气弥漫了整座茅屋,炉子旁边的躺椅上,躺着一身黑衣的冷电。
她的心一跳,她以为师父会走,留下她一个人,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也说不清楚,但是她不会忘了,师父初次说那个古怪名字&ldo;葵水&rdo;时,那眸中的泄漏的情绪--师父很想转身就逃,逃得远远地。
她的心情陡然恶劣起来。
师父一定觉得自己被骗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啊!
蓦然想起当年,她离开那个气派的家的时候,那个男人对娘说的话,&ldo;你不但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欺骗我,带给我耻辱,你甚至连孩子的身份都欺骗我,你们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rdo;
她闭上眼睛,一行泪水缓缓地滑过她的面颊。
从那一刻起,她知道,她真的长大了。
&ldo;怎么醒了?&rdo;冷电蓦然跳起来,看向缓缓坐起的她。
&ldo;是的,师父,徒儿没给你添麻烦吧?&rdo;她轻声问道。
连自己都觉得诧异,她为什么如此平静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还是一直以来,她心中其实就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冷电没有立即回答,她一愣,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换过,干干净净,甚至,她流血的那里,似乎也被处理过--一团烈焰顿时轰上她雪白的面庞!
&ldo;我到山腰找了个猎户的妻子,帮你换了衣服!&rdo;冷电咳嗽了一声,目光如电的他,一眼便看穿了那团烈焰所为何来,他觉得在一瞬间,火也扑到了他的身上,小屋里霎时连连升温,速度快得出奇,热浪不停地袭击毫无准备的可怜的他。
&ldo;我,我……&rdo;&lso;我&rso;了半天,她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女孩男孩外表的分别,可是她不知道女孩男孩衣服下面的分别,她更不知道女孩男孩该有什么避讳上的分别,可是刚刚,想到是师父为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脸红?
&ldo;不要担心,我会陪你直到雪停为止,到时候我护送你下山,正好这趟师父走得匆忙,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处理,你先在家休息一阵吧!&rdo;
为了掩饰气氛一刹那的尴尬,冷电转身去端来一碗汤药,边对云秋尘道。
因此,他完全没有看到,云秋尘蓦然失去血色的面庞。
[正文:第三十八章暖热酒香]
回忆,回忆到底算什么呢?
华灯初上的时候,酒楼里高朋满座,热气沸腾!
喧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欢声笑语,掳袖划拳,一张张笑脸灿烂地滑过她冰冷的心!
酒楼的角落里,一身白衣翩然的她看似美不胜收,却没有人敢与她同桌,桌面上菜肴寥寥,而酒坛已经滚了满桌。
举起手中的酒坛往嘴里灌,举止是那么潇洒不羁,充满美感,又那么一刻,她的心头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这样的她,还有必要穿回女装吗?
没有人能看穿她的性别,从来没有过……
为了她这个可笑的、连她自己都不能承认的身份,他就那么干脆地走出了自己的生命?
莫名地,想起他的时候,她的眼前总是浮现出另一张温雅正派俊美的面庞,又让她忍不住大大地灌了一口!
该死,差一点点,差一点点,自己就陷了进去,忘了性别,忘了身份,就这么差点一头栽进去,为什么自己这么愚蠢?
骗子,该死的骗子!也许,他真的是喜欢男人……
心头,却从那时开始升起了一股熟悉的恐惧,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