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很久很久,脚都麻木了,终于到了家门口。
方楚楚停住了步子,转过身,仰起脸,她的眼眸里曾经有过春光、有过月色,此时却带着盛着湿漉漉的雨水。
她直直地望着贺成渊,终于开口问他:“你当初为什么派人去青州杖责我爹?我爹其实并没有得罪过你,是因为我,我把你当作奴隶使唤,你恨我,对不对?”
“我错了。”贺成渊没有任何辩解,马上认错,“我那时候脑子坏掉了,一时犯糊涂,我已经知错了,后来立即就叫人追回成命了。”
方楚楚恶狠狠地咬了咬嘴唇,眼睛都红了:“我救了你的命,你受伤的时候,是我照顾你,家里有好吃的我都让着你,我对你不好吗?你跑就跑了,还要叫人来害我家,你有没有良心?你为什么这么坏?”
可怜的太子殿下几乎没有过认罪讨饶的经验,他努力地思索了许久,还是只有干巴巴的两句话:“我错了,你别生气,我让你打。”
可是,他已经不是她的阿狼了,她才不要打他。
方楚楚后退了一步,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展开,递到贺成渊的鼻子下面,气势汹汹地道:“这个给你,我的羊,还给我。”
那是当初阿狼的卖身契,不知道为什么,方楚楚总是习惯把这东西贴身藏在身上,或许,那是她最值钱的东西了,她的阿狼,听话又能干,能给她赚许多银子。
可惜,那个人已经跑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贺成渊看清了方楚楚手中的东西,他沉下了脸,断然道:“不还。”
方楚楚愤怒了,把那张卖身契揉成一团,砸到贺成渊的脸上:“不还就不还,我不要了!”
她转身进了自己家的门,“砰”的一下,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贺成渊俯身把那张纸拾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展开、摊平,那纸张已经皱巴巴的,被雨水打湿了,边角洇开了墨痕。他折了起来,收到了胸口处,藏好。
他其实浑身都已经湿透了,但还是持着伞,站在门口,长久地缄默着。
门忽然又打开了。
“楚楚。”贺成渊急急向前走了一步。
方楚楚拿着一个包裹,扔到贺成渊的脚边:“你的东西,都还给你,我不要了!”
她又把门关上了。
贺成渊失落地看了看那紧闭的大门,把那个包裹捡起来。
沉甸甸的。
打开来,里面是一堆银子、三吊铜钱、两卷粗棉布料,一套衣裙、还有一支蓝色珐琅蝴蝶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