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等你?”方楚楚“嗤”了一声,“宫里的钦天监不是说过了吗,今年我流年大顺,最宜婚嫁,所以,今年我一定要嫁人,你不娶我,还当我嫁不出去吗,我告诉你,青州城里,想要娶我的男人可以排一长串,我一回去,马上就找人嫁了,等过一两年,说不定连娃娃都抱上了。”
贺成渊的脸都黑了,一声断喝:“你敢!”
方楚楚斜眼看他:“你说什么?声音再大一点儿给我听听。”
贺成渊马上改口:“我错了,楚楚,你别闹……”
“我不和你闹。”方楚楚打断了贺成渊的话,一本正经地道,“我爹也同意了,他都写信给郑三了,叫他家过两个月就上门提亲,赶着年前把婚事给办了,郑家也是世家大族,虽然郑三他爹现在不做官了,家底还是有的,郑三人也老实,可以任我欺负,简直再好不过了,好了,我走了,你不用想我,我也不会想你的。”
贺成渊听不下去了,断然喝止:“楚楚!”
他冷了脸,眉目间一片肃杀之意,浓郁的煞气几乎化为有形,可以令绝大多数人战栗匍匐。
但方楚楚却一点不怕他,她同样也板起了一张小脸,十分严肃地道:“我说到做到,你现在自己选,一是马上娶我,二是让我嫁给别人。”
“楚楚!”贺成渊低低地叫了一声。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挫折感,眼前这个,骂也骂不得,哄也哄不来,再说两句,她比他还要凶,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方楚楚又一次揪住了贺成渊的衣领,她皱着小眉头,不满地责问他:“出了事情,你就把我打发走,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这算什么?”
贺成渊无奈地叹息,他摸了摸方楚楚的头发,嗯,还是软软的,她一直都是个软乎乎的小姑娘,但是炸毛起来真是谁也压不住。
“楚楚,这是男人的事情,我不想你跟着我受苦……”
“不苦。”方楚楚截断了贺成渊的话,她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和你在一起就不苦。”
她的手臂绕了过来,攀住贺成渊的脖子,把他的脸拉过来,两个人凑在一起,额头抵住额头,她说话的时候,呼吸都拂过贺成渊的脸颊,痒痒的。
“刚才是骗你的,没有郑三,也没有其他人,谁都没有,阿狼,我只认定了你一个人。我不怕苦、也不怕死,我怕的是和你别离,你别赶我走,好吗?”
贺成渊怔了一下,觉得腿有些软、手也有些软、连心都软了,这样不成,日后她在身边,他就握不起剑、斩不断铁石了。这么想着,他却把方楚楚搂得更紧了,原来叫她走,现在却舍不得放手。
她这么软软地哀求他:“我知道我没用,我什么也帮不了你,但我不会是你的拖累,若有劫难,我替你一起分担,我会尽我所能,信你、爱你、护你,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来得好,阿狼,别赶我走,算我求你了。”
贺成渊忍不住又吻她,一遍又一遍,用嘴唇在她的脸上摩挲着,喃喃地道:“楚楚,我只担心你将来后悔了,要哭鼻子的。”
方楚楚从鼻子里挤出一点软绵绵的声音,她又在撒娇了,这个她最拿手了:“不是的,如果现在走了,我才会后悔。我会不停地想你,我的阿狼,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有没有受伤、会不会生病,唉,这么一直想着,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那可太糟糕了。”
她的脸和耳朵都变得通红通红的,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抹了胭脂,她的眼中带着温存笑意,如同春天的水。
“让我留下来陪你,答应我,阿狼,你说过,要听我的话,如今我就问你,听不听?”
“好!”贺成渊脱口而出,这话说出来,他后悔了一下,旋即又释然。
他放开了方楚楚,退后了两步,慢慢地俯下身,单膝跪倒在她的面前。他的手脚还带着沉重的镣铐,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他的脸上还冒出了胡子茬,但他依旧是最高贵、最英挺的男人。
他的眼睛如同星辰。
“吾尝有言,将以身为盾,护汝长乐安康,以身为剑,为汝披荆斩棘,此心不移,楚楚……”他唤她的名字,郑重地对她许诺,“汝若不离,吾便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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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许!”方战的脸都黑了,怒视女儿,“你明明说是去和太子辞行的,我才让你姑丈带你过去,结果你这一去就又把自己许出去了?你胆子也太大了!”
方楚楚自己也觉得有点害羞,抱着头躲在墙角,哼哼唧唧地道:“反正我们两个已经说好了,他一定很快就娶我过门,叫我安心在家等他安排。”
方战怒极而笑:“胡扯八道,什么你们两个说好了,打量别人都是死的吗?做梦呢你,好了,别说了,乖乖地跟我回青州,不然我打断你的腿,不要以为我不会打你啊,你就是欠收拾,都要窜到天上去了。”
方氏和林崇正也在一旁,林崇正沉默不语,方氏叹气,跟着方战一起劝方楚楚。
“楚楚,我们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但是太子眼下形势这般尴尬,你留在他身边也帮不了他,反而是个拖累,他既安排你离开,自然有他的用意,你往日任性惯了,遇上大事也这样糊涂,还非要逼着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娶你,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