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番对话,两个怒发冲冠的男生转眼成了斗败的公鸡,同时抽出兜里、腋下的《音乐理论》,抓紧排队的一分一秒埋头苦读。当真是两耳不闻插队事,专心只读乐理书。
我们公寓的四个人早就不再争论什么大提琴是否最深沉,小提琴是否最优雅,双簧管是否最悠扬,现在的统一口径是,音乐理论最烦人。
那段日子,有空调的图书馆一到晚间就爆满,气得孙琛好几次想冲进去打人。
这天晚上,我们又没抢到图书馆的座位,只能在学生公寓吹着电风扇苦读。
7月的北京,又干又热,再加上心情烦燥,我们虽然全都是一身短打扮──赤裸着上身穿着宽松的大短裤,仍是汗流不止。
孙琛把脚翘在写字台上,捧着他那本卷边折角的《音乐理论》长吁短叹:&ldo;等我将来有了钱,一定让我们家孩子辍学。绝不能让下一代再受这种罪。&rdo;
&ldo;什么鬼理论!&rdo;我笑着说:&ldo;不让适龄儿童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可是违法的。&rdo;
孙琛以椅子后面的两条腿为支点,一下一下晃荡着,阴阳怪气地说:&ldo;俺有钱,俺愿意养着自己的孩子当文盲,你管得着吗?&rdo;
&ldo;不行,热得受不了!我去图书馆看看,现在应该有空座位了。&rdo;马潇潇往身上套了件t恤,拿着快被翻破的乐理书往外走。
孙琛从椅子上跳下来,边胡乱往头上套着衣服边叫:&ldo;马潇潇,等我,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要享受空调级待遇!&rdo;
&ldo;靠!我也看不下去了。&rdo;齐歌从椅子上站起来,伸着懒腰发牢骚:&ldo;看着那些pianissio和pianississio我头直晕。&rdo;
我从椅子上挪到旁边齐歌的床上,眼神迷离地说:&ldo;pianissio,极弱,两个p,非常非常的小声;pianississio,最弱,三个p,难以置信的小声。&rdo;
&ldo;你记这么清楚想逼死我啊!&rdo;齐歌把手里的《音乐理论》摔过来,凶巴巴地看着我,&ldo;真想把你的脑袋拧下来。&rdo;
我不屑地撇嘴,把他那本象破烂一样的乐理书捡起来扔回去,&ldo;不等你拧,自己也快掉了。我的脑袋现在就像熟透的西瓜,一摇晃,里面好象咣啷啷直响。&rdo;
&ldo;不行,我得换换脑子,不然要得神经病了。&rdo;齐歌打开了音响,悠远的长笛声响起,牧神追逐着水精灵……
我背转身坐在齐歌的床上,继续啃我的《音乐理论》。
&ldo;新发现!新发现!&rdo;他站在屋中央嚷着,拿起一大瓶花露水往身上洒,&ldo;祛蚊花露水洒身上,消暑降温有奇效!&rdo;
房间里迅速弥漫起浓重的花露水味,我埋头看书不理他。
&ldo;你也试试!&rdo;他的话音未落,我感到脊背一阵凉,肌肉抽搐了一下,猛然回头想骂他,冰凉的花露水又泼到了脸上。我的眼睛又凉又辣,被刺激得哗哗流泪,嘴里也又苦又涩。
&ldo;你他xx的……&rdo;我说不出话来,呸呸地啐着,举起双手拼命揉着酸痛的眼睛。
&ldo;本来只想洒你后背上,谁叫你突然把脸转过来的?&rdo;齐歌坐在我身边,用力把我的手从眼睛上拉开,&ldo;别揉别揉,让眼泪把它冲出来就好了!&rdo;
我的手腕被齐歌抓着放在身体两侧,我吐着口水,眼泪汪汪地眯着眼,怎么也睁不开。
&ldo;你的,你的睫毛,湿了。&rdo;齐歌结结巴巴地说,声音有些沙哑。
&ldo;什么?&rdo;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便落在了我的眼睛上,滚烫的舌尖试探地舔舐着我的睫毛。
我感觉有些痒,但是很舒服,眼睛好象也没那么酸涩的疼了。
他的唇缓缓下移,贴上了我的唇。&ldo;张嘴!&rdo;他低声命令我,舌尖一圈圈描画着我的唇。
我像个听话的傻瓜一样乖乖张开嘴,让他的舌侵入我的口腔。他的舌细细舔舐着我的齿龈和上腭,不肯放过我口腔里任何一个角落。然后,他噙住我的舌尖,轻轻的吸吮。
嘴里又涩又辣的花露水味道被我们的口水冲淡,我颤抖着仰起了头,大脑一片空白。难道,那熟透的西瓜已经掉了?
齐歌抓住我的手腕,结实的胸膛紧贴着我,把我缓缓压倒在床上。
&ldo;你这个水妖……&rdo;他在我耳边低喃,坚硬的部位抵着我的大腿。
《牧神的午后》在飘荡着浓浓花露水味道的房间里如水般流泻,好像很远很缥缈,又好像很近很清晰。
我们汗湿的胸膛紧贴在一起,身上的短裤不知何时已被褪下,滚烫的欲望互相磨擦、碰撞着……
呼吸渐匀的我,慢慢恢复了意识,羞愧地推开压在身上的齐歌,从床上扯出卫生纸,沉默地擦拭身上的液体。
房间里,《牧神的午后》仍在继续,花露水的味道依旧浓郁。
&ldo;看见我的眼药水了吗?&rdo;孙琛推门进来时,我和齐歌刚打理好自己,短裤也刚刚穿齐整。
孙琛从写字台的书堆里翻出眼药水,嘴里咕哝着:&ldo;时间过得真他妈快,没看完两页,半个小时就过去了。&rdo;
他转身往外走时,看到从我的上铺一直拖到地上、正在迎风招展的卫生纸,打趣地问道:&ldo;这是干嘛?你要悬腕写对联?&rdo;
我尴尬地走过去,想把那卷因为慌乱而扯得乱七八糟的卫生纸收起来,谁知越拉越乱,散在地上成了一大堆。
&ldo;去他xx的!&rdo;我踢了纸堆一脚,爬到床上望着天花板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