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怜。从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这般忧心忡忡地凝视她。闻言,他放开她的手指,神情绷紧紧的,有被捉到的尴尬难堪。“别担心啦,我饕餮刀枪不入,这种小菜刀对我而言比一根牙签还脆弱。”瞧,它的下场多惨,死无全尸。刀屠对她的笑脸没辙,只能闷叹,“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因为你煮的东西很好吃呀。”他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反儿觉得问出那种蠢问题的自己更值得唾骂。“天底下会煮好吃东西的人,不单单只有我。”所以,麻烦她另外去别家饭馆寻找厨子纠缠。“可是我没有遇过会煮好吃东西而又和我一样非人的生物呀,我不用担心你短短几年就会死掉,我们两个可以一个煮一个吃,多天衣无缝呀!”美好的远景,让饕餮圆脸上浮现幸福的光晕,眼里激艳的波光闪闪动人。她要是和他在一起,就可以看着他替她煮食,她一直觉得在灶锅前做菜的他很好看,只要是他煮出来的,她都会恭恭敬敬地吃个精光,然后,吃完饭,她还是可以拉着他一起做昨夜那种舒服的事,她也好喜欢看他脱光光,身上沾满薄汗的激情模样。“饕餮,你……”“你都叫我娘子的。”她嘟嘴改正他。“……那是假的。”“可是我们做过生小孩子的事呀。”凶兽没有贞洁观念,只在乎快不快乐,她你知道在人界里,做过“生小孩的事”有多严重,现在拿出来说嘴,纯碎想反驳刀屠“那是假的”这句话。“什么?!”刀屠脸上端出来的冷硬表情全数破碎殆尽,瞪大双眼。她那句话,扎扎实实地震慑到他。他和她的进展已经如此深入?!他们不是假夫妻吗?!“你看。”饕餮翻开自己的领子给他瞧,怕他不相信,她也撩起他的袖子,刀屠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红印子绝对不比她脖子上的战况来得好。太、太激烈了吧?“而且你说昨夜我太辛苦,晚一点要炖鸡汤给我喝。”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待商榷,感觉她像在胡捏,趁火打劫,可是旁边灶头上还真的有一锅鸡汤在炖煮,鸡汤咕噜咕噜沸腾着,刀屠脑袋里的所有冷静也咕噜咕噜沸腾煮熟。情况……为什么会脱序成这样?才短短三天,他成亲,圆房,拥有一个妻子,而且这个妻子还是大名鼎鼎的四凶之一。她就顶着刀嫂子之名,在四喜楼骗吃骗喝,让他这个月的月俸只剩三两!其余的全付给掌柜抵饭钱,这还是傍晚掌柜发月俸时他才发觉的事实。他对钱财没有太大的贪求,他的月俸比起同职等的头灶而言不算高,但对他来说已经相当够用,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穷到这种地步,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要养家养加糊口……刀屠在忙完四喜楼如战场般兵荒马乱的晚膳时间后,脱掉整件湿濡的汗衫,呆坐在厨房门坎上,还在苦恼着今天快接近午膳时和凤五……饕餮那番毫无结论的谈话。对,毫无结论,那只凶兽,满脑子还是想着用咒术偷袭他,小人!两人谈不出所以然,他又心烦意乱,赶她离开厨房,操起菜刀,他才能稍稍平静心情,但是安静不到片刻,一个一个跨进厨房里的学徒、二灶和伙计见着他的头一句话就是!“刀头哥,你家那口子呢?今天怎么没和你腻在一块?”接下来,满满全是调侃他和他家那口子多甜蜜多恩爱多如胶似漆,他又多疼她多宠她多放纵她,两人多肉麻多浓情多闪瞎这群光棍的双眼……他真的在那三天里对凶兽饕餮宠上天?士弘说:你天天含情脉脉注视着她。小豆干说:你把她当猪养。智仁,另一位二灶说:你每天都为她煮好多好多食物,一脸幸福地看着她吃个精光,完全没有怨言,不怕她吃垮你,只怕她吃不饱。阿土,小学徒之一说:刀头哥,你待妻子真好,楼子里每个丫头都羡慕刀嫂子羡慕得要死。众人的话语,似乎印证这个他不敢置信的事实。一定是咒术的缘故,他被咒术操控,才会做出那些反常的事。一定是咒术的残余,他才会在此时此刻从门坎上起身,温好那锅放冷的鸡汤,在楼子里上下寻找饕餮的身影。再好好跟她谈一谈吧。谈谈目前两人的窘况该如何解决。若只是单纯假夫妻,还不会如此困扰,偏偏弄假成真,让他无法跟饕餮直接斩断目前紊乱的关系;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当久了人类,他学会仁义道德和礼义廉耻,习惯人类根深柢固的处事态度,无论他是在何种情况下与她行周公之礼,发生便是发生,他不能挥挥衣袖当作哈事都没存在过。最糟的情况,了不起就是娶她,但他不希望走到这步棋。他不想和任何人有感情上的牵扯,他,不信任感情。他不想……再被狠狠伤害一次。他知道她一整个下午都躲在厨房外探头探脑,他故意无视她,将心思全用在煮菜上头,即便他表现出不在意,却好几回都将盐加成了糖,弄糟数十盘料理。说不定,他伤了她。说不定,她觉得他逃避的态度令她难过。说不定,她觉得他否决两人夫妻关系的行为令她难堪。说不定……她根本毫无所觉。刀屠回到房里,所见到的,是一个躺在食物堆中陷入熟睡的女人。受伤?难过?哪里有呀,全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这只凶兽的态度才真的叫伤人吧!他苦思一整个下午的烦恼,看在她眼中像个屁一般,她压根不在乎,她才不被这种小杂事给困扰,吃饱倒头就睡。直到鸡汤香味窜进鼻内,唤醒她。她睁开双眼醒来,眼里净是闪亮星光。“小刀!”她飞奔过来,却明显地在床沿踉跄一下,一屁股坐回软榻上,细眉皱皱,嘀咕着埋怨好疼。正由于是刀枪不入的身体,反而对于痛楚更加敏锐,昨夜放纵一整夜,她尝到了辛苦,被侵入的部分,在痛着。虽然不至于让她寸步难行,之前还能雀跃着步伐去厨房扑抱他,因为她又不是一捏就碎的柔弱姑娘,凶兽饕餮,不会被一点点小疼小痛给打败,她只是一时太过兴奋,忘了放轻动作,扯疼新伤口。不过小伤口的痛,完全比不上看见鸡汤及刀屠来得重要。“小刀,你回来啦!”鸡汤,我也想念你!刀屠一个箭步上前,按住欲起身的饕餮肩膀,要她乖乖坐下别乱动,将大盅鸡汤交到她手上,一方面让她喝,一方面只要她手里拿着食物,就不会老想着用食指偷袭他。她急乎乎先灌一口,用力吁叹,圆圆小脸上有着大大满足。好香好好喝哦。刀屠坐在离她有一小段距离的长脚椅凳上,看她猴急的将鸡汤咕噜灌下,喝着喝着,她忽然停下,舀匙鸡汤递到他面前。“小刀,来。”饕餮没忘记要分给他喝。“……”刀屠沉默地觎她,厚唇没张开。“呀,我忘了,你变回那个啰哩叭唆的小刀精。”她很想叹气,可是想想也没哈好沮丧,他还是端食物回来喂她嘛。她收回调羹,自己喂自己。“妳还好吗?”他突然问。“嘎?”她眨眨眼,刀屠抛来的问题太没头没尾。“身体。”他脸微红。她懂了他在问什么,咧嘴在笑的唇还叼着一块炖得软嫩的鸡腿。“通体舒畅呀。”好到不能再好,只是肚子还有点饿,今天一整天都没吃到他亲手做的食物,好痛苦。她躲在厨房外偷觎他好久,他都没回过头来,让她有些失望呢,胸口闷闷的,不过现在瞧着他,所有不舒服都不见了。“妳刚刚不是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