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走廊尽头来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浅色的衬衫,和沈茴今天见到他时的装扮一样,对方看见沈茴,十分惊讶地道:“小茴?”
“……”沈茴说,“是我,我们现在是在梦里么?”
慕堇也才刚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四下看了看,道:“我记得我刚才好像睡着了……你……”
慕堇顿了顿,失笑道,“我竟能在梦里和你对话,那是你入了我的梦里,还是我入了你的梦?”
沈茴红了红脸,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这个梦很奇怪,和平常做的梦都不太一样。”
“那也许我们真的入了彼此的梦呢?”慕堇说,“走吧,那我们不如去看一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茴点了点头,慕堇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沈茴抿了抿嘴角,伸手握住。
两个人一起往走廊的深处走去,渐渐的,他们看见前面一扇紧闭的窗户中透出一丝光来,慕堇放慢了脚步,冲沈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想了想,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戳破了一个洞,侧过身去看。
屋里隐隐传出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沈茴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听觉却要更加灵敏些,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说话声。
“殿下,”他听见那个很像自己的声音道,“南路皆是群山,地势险要,我们不如从北路攻破,那里虽然是管道,但开阔,只要提前一天下令排查,应当不会遇上埋伏。”
然后沈茴又听见另一个声音道:“嗯,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沈茴抬起头看了慕堇一眼,发现慕堇也在看他,对方让了让,示意他到自己这边来看。
沈茴站到他的位置上,从窗户的缝隙看去,见一个穿甲胄的男子正站着,而另一个坐着的人则穿着锦衣,手里捧着一杯茶,盯着面前桌上的沙盘瞧。
沈茴不小心碰了窗棂一下,屋里的人很快察觉,回过头来道:“谁?是谁在那儿?”
慕堇连忙将沈茴拉扯开,屋子里飞出来一个暗器,正正好钉在沈茴站的那个地方身后的柱子上。
沈茴和慕堇对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很快就要追出来,他们还来不及行动,眼前的画面一转,他们又来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宫阙下。
一队人从不远处的小径缓缓行来,慕堇反应够快,将沈茴拉到了一旁的假山后面。
“那王丛仁真是狗胆包天,这么大的事情竟敢隐瞒不报,明日上朝我定要禀明父皇,狠狠地参他一本!”
“太子殿下,您息怒,”后面有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安抚他道,“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两人正说着,旁边又有一个人来报:“太子殿下,沈将军来了。”
太子殿下原本紧皱着的眉头立时就松开了:“快请他去前殿坐,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我刚从议事殿里面出来,还来不及换衣裳呢。”
那个和慕堇一模一样的太子殿下匆匆地走了。
沈茴和慕堇从暗处的假山后面出来,还来不及说话,眼前的画面又一转,他们又来到了另一个新的地方。
慕堇终于明白过来了,他们这是来到了他们自己曾经的记忆里,慕堇没了一开始的惊讶,想了想,对沈茴道:“也许他们能感觉到我们,却并不一定能看到我们,走,我们先去试一试。”
正说着,前方又出现了一列宫人模样的人,慕堇从侧旁绕出,那群人果然没有看到他,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慕堇伸出手在一个宫女的耳旁打了个响指,对方回过头来。
“怎么了?”一个人问那宫女道。
“没什么,”那宫女摇了摇头道,“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撒癔症呢?”前面那总管模样的人催促她道,“快些吧,宴会马上就要开始,还有好些事情未做,再耽搁下去仔细你的脑袋。”
那宫女忙低下头,匆匆地跟上队伍走了。
慕堇想了想,轻车熟路地带沈茴去了他父皇所在的书房,果然,太子殿下正与他父皇发生着争执。
“那番邦女子,模样怪异,发色与瞳仁皆与我们大有不同,对着她我夜里只怕要做噩梦,收来做甚?”
“放肆!”
皇帝坐在书桌后的高椅上,帽檐的珠帘依旧挡着他的脸,他狠狠拍了下桌子,盛怒道:“那尚书侍郎家的孙女,德才兼备,朕要许你做太子妃,你也不愿,那番邦使臣送来侍女,是为了与我们求和,如今边疆初定,正是休战的大好时机,莫非你愿意整日在外领兵打打杀杀,将朕一众将士的性命弃之于不顾么?”
“求和尚有许多方法,为何非要往我的房中塞人?我不要!”太子殿下道,“父皇若喜欢,且自己收着便是了。”
“你!”
太子殿下不容皇帝开口,便从他的书房里溜了出来。
慕堇想起来了,那日番邦使臣来朝,不仅给皇帝送去了舞姬,还给做为太子殿下的慕容锦送去了几名侍女,以供他使唤,说白了就是给他当侍妾,不过慕容锦一个都不想要,他对这些人都没有兴趣。
从父皇的书房里出来,慕堇正想往自己的东宫走,却在半路上碰到了一个人,是穿着常服的沈茴,因为今日宫宴,沈茴也收到了邀请,这种百官齐聚的大场合,穿着打扮都要体面,沈茴特意拾掇了自己一番,相交平时穿着军装冷冰冰的他,此刻却换上了一身浅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花样繁复的锦带,长发用一枚簪子束起,衬得他脸颊瘦小,眼尾的小痣更为他的脸增添了一分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