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昪坐在郑嘉禾身侧,扫一眼热闹的宾客们,若有所思:“所以越国夫人不走了?”
他记得之前郑嘉禾说过,郑嫣等她生完太羲,就打算离开长安的。
郑嘉禾道:“不走了。等过段时间,我就把阿娘安排去国子监教书。”
她在长安的处境,非常需要亲族。既然郑家只有一个郑源,唯一的小舅顶不上用,她便把生母留在长安。
想来当初曹公拿王氏父子攻击她的时候,也是想剪断与她有亲缘关系的枝丫。但没了不中用的父亲和弟弟,她还有母亲。
再也没有谁比她的阿娘更懂她,更会支持她了。
况且,原本郑嫣回青县就是打算继续教书,她既然想开女学,还有什么是比长安城更好的开始的地方吗?
杨昪离席更衣,往回走的时候,正看到邵煜与张羡之站在廊下说话。
“之前我看到过你和越国夫人走在一起,”张羡之说,“我本来还在心里猜测她的身份,以为是你的远亲,没想到……煜妹,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邵煜面色不自然地看了看宴席的方向,又瞄一眼张羡之,压低声音道:“羡之兄不要乱说,我与越国夫人从前并不认识。”
张羡之一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虽然邵煜否认,但她的神色明显就是承认了。他不禁想到九个多月前的那场风波……如果、如果邵煜早就有这层关系在,那就怪不得在朝堂上天后会偏向邵煜说话了。
张羡之胡思乱想了一下,思维还没发散开,余光就瞥见一个人影向他们走来,两人转目一瞥,连忙拱手作礼。
“秦王殿下。”
杨昪颔首示意,越过他们离开。
人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张羡之还忍不住往那边看,感叹道:“王爷与天后陛下的关系倒是真不错。”
他话音落下,却没听到邵煜回答,于是转头看去,只见邵煜也望着秦王消失的方向,神色都有些恍惚,似乎是在发呆。
张羡之眉心微蹙:“煜妹。”
邵煜一下子回过神,看向张羡之笑了笑:“羡之兄。”
“你看什么呢?”张羡之怀疑地打量她,“你总不会是……”
邵煜茫然:“什么?”
张羡之语气有些怪异,不放心地说:“秦王骁勇,是长安城许多女子的梦里人。但谁都知道他与天后……你可别糊涂啊。”
邵煜明白过来,顿时拉下脸,生气道:“羡之兄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真是太小看人了。”
张羡之一愣,虽然被骂了,心里却高兴起来。然而他面上还来不及露出微笑,邵煜便瞪他一眼,转身就往席上去了。
张羡之只好摸摸鼻子跟上。
宴席一直持续到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