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熙熙攘攘,人流攒动,微风偶尔吹拂起车帘,隐约可见男子扶窗静坐,面容淡漠,阖眼如巍然不动的神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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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口早有内侍官等着,伯府的马车甫一出现,几个小太监忙迎了上去。
段文裴长腿一伸下了马车,却没有像往常般径直往宫内去,而是长身立于马车旁,等着车内的人儿下来。
小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不待丫鬟上前,亲自打起帘子,嘴里唤着伯夫人注意脚下。
都是人精,南絮打起精神应付,正要搭着小太监的手臂出马车,那厢一个脸圆声细的大太监堆起满脸笑冲着后面嚷道:“公主和驸马可算来了,陛下都等急了。”
这个时候能被帝王等着的公主,除了静仪还能有谁?
只见一身宫装的静仪公主在李湛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仪态万千的高贵公主,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南絮眸光黯淡,她最不想见到的人,还是在新婚的第二天碰了个正着。
是了,昨天除了她,也是静仪公主和李湛大婚的日子,今日自然也是要入宫谢恩的。
南絮收回目光,只想赶紧下车进宫,对于这两人,她实在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把手给我。”
视线里闯进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衣袖滑落,隐约可见肌肤下的青色脉络,南絮微愣,脑子像是被糨糊糊住了,呆站在原地不动。
余光里后来的两人往这边瞧了过来,段文裴压抑住不耐,主动牵起了南絮,“夫人。”
这个称呼终于唤回了南絮飞出天外的心神,她有些不自在地反握住段文裴的手,款款下了马车。
“真巧,在这见到魏阳伯。”静仪公主视线粘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笑的意味不明,“还有伯夫人。”
段文裴淡淡颔首,“臣携新妇见过公主殿下,驸马爷。”
南絮垂首未动,谁都瞧不清她的面容。
静仪公主笑了声,推了推身侧同样宛如泥塑的李湛,“都说阿絮和魏阳伯没有情意,不过是奉旨成婚,本宫瞧着不是那回事,伯爷和阿絮好着呢。”
李湛瞧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垂眼答了个是。
静仪公主愈发得意,“你声音这么小干什么,知道的明白你昨晚伺候本宫累着了,不知道的以为本宫怎么欺负你了。”
她说话生冷不忌,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和傲气。
那些内侍又是早早没根的人,都偷眼瞧李湛。
南絮血气上涌,一时摸不清是为她羞辱李湛,还是为她在自己面前炫耀。
李湛神情不虞,却敢怒不敢言,只涨红了脸,说公主教训的是。
这是夫妻还是训狗呢?
这就是李湛说的两情相悦?这情还真够贱的!
南絮不再停留,俯了俯身拉着段文裴绕过这二人,径直往宫里去。
她怕她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做出不敬的事情。
段文裴看着被她捏的紧紧的手指,了然地挑了挑眉,昔日的青梅竹马在自己面前被人如此对待,总会心里不好受的。
觐见被安排在崇政殿,那是议事的地方,宣武帝寒暄了两句,便放南絮去后宫拜见太妃,留下段文裴议事。
出来远远瞧见李湛扶着静仪公主往这边来,她叫内侍走了另一条道。
先帝在时,她常于皇城内行走,如今嫁作人妇再走在这宫道内,不免感慨万千。
裕安太妃住在永寿宫,两人一见面,太妃便揽住南絮红了眼眶。
“本宫看看,阿絮可有受苦。”
南絮拿出锦帕擦掉太妃眼角的泪痕,起身转了两圈,“姑母莫要担心,阿絮好着呢。”
好不好的,原也不在这上面。
太妃让人端来南絮最喜欢吃的杏仁乳酪,看着她吃下,才问起昨晚新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