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扔掉手中的烛台,站着没有动,冷眼倒在地上的人,似乎在看他下一步的动作。
那人在漆黑中闷哼了一声。
&ldo;昭阳,是我。&rdo;
这一声宛转喑哑,似翻山越岭,走过一遭艰辛的历程而而来。
锦瑶如临大敌,脑子飞速地考虑着所有可以实行的应对之策,然而身体却僵硬到一动都动不了。明明可以在帝都为所欲为的太子,却偏偏借着月色躲过都城守卫的视线潜到女帝身边,莫不是打算亲自下杀手。
昭阳拢了拢身上的披衣,被打开的窗户迎面而来凉凉的晚风,吹乱了身后一袭散落的长发。
相比较于锦瑶的震惊,昭阳显得异常的镇定,因为从窗户被打开的一刻,昭阳透过一缕缕照进来的月光精准无误地看清了来人的面容,那张英俊中带着秀雅的脸庞被凉河刺骨的河水泡得失去往日耀眼的神采,以及泛着浓浓血色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飘逸潇洒的韵味。
&ldo;叩叩‐‐&rdo;
室外有敲门声,来人的脚步却很轻,似乎是刻意压低脚步声,但却没有让人以为是鬼鬼祟祟的意图。
昭阳不用想也知道在这个时辰谁会过来,向外室的门望了一眼,平淡地道:&ldo;应该是苏景。锦瑶,你先出去。&rdo;
&ldo;奴婢担心&rdo;锦瑶犹豫不绝,她不止是担心,而是非常担心。
昭阳向躺在地上喘气的祁宁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伸手在他的脖子处比划了两下,面无表情地说道:&ldo;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你先出去。&rdo;
锦瑶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
祁宁一直抬着眼睛看昭阳,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然后在自己身边蹲下,又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在自己的脖子边似威胁般的比划。其实他还有点力气能够站起来,但看她走近,又觉得十分地难得,索性躺着看她靠近。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是没有一点点的期待,比如她可能伸手拉他起来。然而现实总是很打击人,她伸出来的手,只是为了在他的脖子上做比划,这比凉河的河水更让他感到心寒。
但在这之前,昭阳拿烛台砸他的那一下,出手绝对算不上重。她遇到这种情况不是抬手一掌劈过去,也要随手拿起身边的物件砸过去,这些都在祁宁的预料之内,他其实可以等待她入睡再翻进去,他可以绝对做到让她毫无察觉,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惹她恼羞成怒。所以他刻意在窗外发出点动静让她察觉,再结结实实挨她这一下,才能让她稍微平静一些。
祁宁现在对昭阳的期待很低,只要她有那么一点点心平气和的态度都足够让他受宠若惊,并为此感到欣喜,受什么都觉得是值的。
昭阳不会懂他心中所想,她已经不懂他很多年。楼船离开帝都时她始终有些不安,而这份不安不外乎祁宁留在帝都,让祁宁也离开帝都时她一直以来的想法,但现今祁宁就这样出乎意料地出现,她因不能理解祁宁的做法而感到十分地愤懑头疼。
&ldo;我们谈一谈。&rdo;昭阳理了理裙摆坐到祁宁的身侧,垂眼看向他。
祁宁沾着水泽的睫毛动了动,启唇再次发出一个喑哑的声,唯有两个字,&ldo;我冷。&rdo;
&ldo;你活该!&rdo;昭阳吐出三个字,斜眼向窗边望了一眼,又转回来,祁宁始终没有要爬起来与她端坐着对话的意思,终于开始有点忍不住,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动。你冷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潜水过来的,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捂热?你不如直接去死!
祁宁身上的水一点点在地上荡开,浸湿了昭阳的裙角,她没有穿鞋,此时是赤脚,蔓延的水渍侵袭了她的脚底,真真切切的凉意让她感到心头也是一凉。她再次看向祁宁,眼神中终于有了些动容之色,提起裙裾站起来,绕过祁宁向床边走去,拎起来一床被子,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开始犹豫,在床边直直站了片刻。而祁宁的眼神始终牢牢地锁着她,似乎在期待下一刻发生温柔的场面。
然而如同昭阳在很多时候并不懂祁宁所作所为的目的,猜不准他下一刻切切实实的打算,在很大程度上,祁宁对于昭阳下一步的动作,也有摸不准的时候,尤其在这种场面上。
所以昭阳是直接把被子扔到了他身上。
祁宁再次发生闷哼声,一床被子的重量不会比烛台砸过来的分量重,但失望的感受总归是不好受,他至今为止还是没有接受被她厌弃的事实,又试着开口道:&ldo;昭阳,你能不能让我先换身衣裳再谈?&rdo;
得寸进尺!
昭阳揉了揉额角:&ldo;你不要太过分!&rdo;
祁宁诚恳道:&ldo;只想换件衣裳而已,我现在冷得厉害,或许仍能与你交谈,但不能保证下一刻不会因为受冷过度而晕过去。&rdo;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每天都在打击中度过,你们不会懂我有多坚强
第46章不走
昭阳最终还是把锦瑶唤进来,让她去拿一套奉宸司给苏景准备的衣裳。举目整个楼船上的男子,也唯有苏景身量的衣服祁宁可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