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寝宫中响起时,仿佛也带起了寝宫中的空气的流动,在明惠帝睁开沈重的眼皮时,视线所及,唯有许九站在他的面前,而在寝宫中的其他宫人不知何时早已悄无声息地退下,明惠帝睁开了眼睛,等待著许九开口。
&ldo;陛下,您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您看……今年还是照往年的惯例,还是……&rdo;
&ldo;寿辰?&rdo;许九的话让明惠帝的思绪还有一些混沌,隔了一会儿之後才有些迟疑地问道:&ldo;朕今年……&rdo;
&ldo;四十了,陛下,是整寿呢,陛下。&rdo;许九接言道。
&ldo;四十了……,&rdo;明惠帝长叹一声,&ldo;朕总觉得仿佛已经过了许多年了,原来才四十年啊。&rdo;
许九听後只是将明惠帝扶起身,等待著皇帝接下来的答复。
&ldo;是皇後让你来问的吧。&rdo;靠坐著的明惠帝开口问道。
&ldo;是。&rdo;许九轻声回道。
&ldo;皇後是什麽意思?&rdo;明惠帝闭目问道。
&ldo;奴才以为皇後娘娘只是在担心陛下龙体是否安康,按说陛下今年是整寿,理应好好操办一番的,可是又考虑到陛下的龙体,所以才有此一问。&rdo;许九不带丝毫情绪地回道。
&ldo;呵,&rdo;明惠帝低笑出声,&ldo;那你说,皇後究竟是想怎麽办呢?&rdo;
许九低下头来,&ldo;奴才不敢妄言。&rdo;
&ldo;过吧,朕的四十大寿怎麽也该好好庆贺一下才是。&rdo;明惠帝睁开了双目,&ldo;朕还没有到不能动的时候呢,现在宫外这样热闹,也总该让朕长长见识才是。&rdo;
许九无法判断,也不愿去深思明惠帝话中的意思,只是说道:&ldo;那奴才就这样下去安排了,还有……&rdo;
&ldo;什麽?&rdo;
&ldo;陛下,您今年四十大寿,有消息说,裴沙那里似乎也准备派人过来给您贺寿。&rdo;
&ldo;是想过来浑水摸鱼吧,还能拦著不成?如果有了正式的消息,让礼部那里著手准备吧,&rdo;明惠帝说完这些似乎感到无限疲惫,&ldo;对了,裴沙那里会派谁前来?&rdo;
&ldo;这……尚且不知。&rdo;许九如实答道。
明惠帝的双目不知望向虚空中的哪里,寝宫中的空气在一瞬间停滞,&ldo;该来的躲不了……&rdo;
许九只是恭言道:&ldo;陛下,一切有您在,便天下太平。&rdo;
&ldo;天下太平?&rdo;明惠帝哼笑一声,&ldo;好一个天下太平啊……&rdo;
寝宫中又恢复了这初始的平静,而这里的沈闷依旧让人窒息,也更是让人在这种平静中感受到了那种随时可以爆发的危险。
今日柳府中的一辆马车穿过京城中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急不慢地来到了城外的一座庵堂前,庵堂位於山脚下,是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马车停在了庵堂前,车夫跳下车向车中说道:&ldo;少爷,地方到了,您下车吧。&rdo;
柳言希从车中下来,看到庵堂仍旧是紧闭著大门,回头对车夫说道:&ldo;你先到别处去吧,一个时辰後过来接我就好。&rdo;
&ldo;是,少爷。&rdo;车夫听後驾著马车离开,只剩下柳言希一个人留在这里。
柳言希整了整衣襟,一抬头就看到了庵堂上方的那&ldo;映月庵&rdo;三个大字,来到木门前,抬手敲了敲,不多时木门打开,一名带发修行的女子见到是柳言希愣在了那里,柳言希向她温言说了几句之後,只听那位女子说了一声&ldo;稍後&rdo;,木门在他面前又重新合起。
柳言希极有耐性地在庵堂前等候著,不多时木门又重新打开,柳言希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声音中也充满了诸多感慨,&ldo;贞儿。&rdo;
&ldo;大哥,&rdo;柳言贞此时看到了兄长,虽然神情中难掩欢喜,但是仍旧在压抑著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平静地说道:&ldo;大哥,你怎麽来了?&rdo;柳言贞此时身著月白色的长裙,长发也仅用一根玉簪盘起,除此之外身上再也没有多余的首饰,柳言希可以感到与在京中时相比,妹妹身上又多了几分宁静的气息。
&ldo;难得没事,所以过来看看你,里面不方便进去,陪大哥在附近走走吧。&rdo;柳言希向妹妹提出了请求。
&ldo;好。&rdo;柳言贞出了庵堂但并未像以往一样缠在兄长身边,反而与兄长保持了些许距离。
柳言希注意到了这点,只能在心里感慨,以前被自己当成小女孩的妹妹终於长大成人了。
&ldo;在此处还好吗?会不会、会不会太清苦了些?&rdo;柳言希虽然没有看到妹妹清瘦下来,但是仍旧不放心地问道。
&ldo;还好,&rdo;柳言贞回道:&ldo;大哥你不用太担心我,这里的人们很照顾我呢,吃穿用度上虽然不能和府里相比,但是也差不了哪里去,而且在这里待著,看到这些女子们的日子,大哥,我真的觉得自己以前太不懂事了。&rdo;
妹妹的这番话让柳言希心下诧异,&ldo;贞儿?&rdo;
看到兄长的表情,柳言贞展颜一笑,兄妹二人已经来到了山脚下的小溪边,顺著溪流踩著柔软的草地,耳边回响著流水声,风声,微风吹起,带起了柳言贞耳边的长发,柳言贞将长发拂在耳後,缓缓停下站在溪边,看著清澈的溪水,还有那水中游动的小鱼,柳言贞轻声对兄长说道:&ldo;大哥,我说的是真的,我以前还真是太不懂事了,总以为自己的那些事就是天大的事情了,受了一点委屈也觉得天好像会塌了一样,整日和那些京中的小姐们在一起,自己的眼界也小了起来,有些清高孤傲,但实际上与这些女子相处了一些时日以来,才感到自己真是的不知人间疾苦,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太幼稚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