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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2页）

&ldo;唔，那不是避罪逃跑么?&rdo;

&ldo;既然要走，当初何必来，何必要登台拜将?&rdo;

&ldo;既然人终归要死，为何要生?何必让母亲受难?&rdo;

&ldo;我知道你厌倦了战事，既然如此，何必又要作《孙子兵法》?&rdo;

&ldo;没有《孙子兵法》，世人如何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善之善者也?&rdo;

&ldo;孰能号令天下诸侯就此放下斧钺，孰能约束各国君侯永不征战?&rdo;

&ldo;所以孙武要隐去了。&rdo;

&ldo;将军是回到罗浮山呢，还是回到你自己构筑的梦境之中去呢?&rdo;

&ldo;有梦者活着，无梦者死掉了。&rdo;

&ldo;如此说来，你做你的梦去就是。伍子胥不进家门，不亲妻子，日夜操练徒卒，只求不愧先王，是一定要为先王报勾践一戈之仇的了。为了剿灭越国，伍子胥食无味，夜难眠，哪里还有什么梦?可是伍子胥活着，活在沙场上!&rdo;

&ldo;伍相国可以听孙武几句话么?&rdo;

&ldo;……&rdo;

&ldo;孙武听说，战马睡觉的时候三足站立，随时可以奔跑;蝙蝠睡觉的时候两爪吊挂，张开两翼，随时可以飞遁;鳏鱼睡觉的时候，睁着眼睛;刺猬睡觉的时候，乍撒起浑身锋利的尖刺。伍相国，新王比不得先王，宦海多有风浪，还要多多保重。&rdo;

&ldo;伍子胥早已置生死于度外。&rdo;

&ldo;那么，就此拜别了……多年来，孙武有幸得到伍相国的举荐和鼎力相助，今日一别，分道扬镳，不知何日再见?请受孙武一拜，孙武要叫你一声兄长!&rdo;

&ldo;伍子胥不是你的兄长!&rdo;

伍子胥回身便走，头也不回。

姑苏台上只剩了孙武一个人。他呆呆地站在苍凉的台子上，一直到天色泛青。

先王阖闾的葬礼，整个姑苏城从早到晚劳烦了一天。阖闾的陵寝在姑苏城的阊门外边，送葬的队伍绕城一周，前队到了阊门，后队还没出王廷。槁素的丧服充斥里巷，一片白花花的。不算君王&ldo;五服&rdo;之内的亲属，仅牵引柩车&ldo;执绋&rdo;的，就是五百人，每一条&ldo;绋&rdo;，都用整匹白布搓成，仅&ldo;绋&rdo;就用了五百匹布，整个葬礼，谁也说不清用了几千几万匹布。丧车大得惊人，四个车轮都状如整木，长长的轴穿透死心儿的木轱辘。丧车紧迫地面而行。丧车又叫&ldo;蜃车&rdo;，&ldo;蜃&rdo;是大蛤蟆的意思，那车可真有些像老大的蛤蟆爬行。棺椁也非同一般，三重棺，每重椁上的装饰豪华之极，难尽其详，一层素锦的棺罩叫做褚，一层竹编叫做池，还有一层黄绢叫做帷荒，三层加在一起叫做&ldo;柳&rdo;，所以柩车又称之为柳车。阖闾的灵柩四面还围着丛木，丛木在棺椁的上方合拢，近看像屋顶，远看可就像一座小山了。

丧车后面有遣车，就是馈赠和祭奠的意思，把祭奠阖闾的猪，羊，果品什么的，装在遣车上，送到墓地去。装得满满当当的遣车一共是七辆，轰轰隆隆辗压着姑苏城。阖闾的遗体已经有味儿了，所以，那柩车，遣车，全都嗡嗡嘤嘤跟着成群的苍蝇，挥之不去，拂之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