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剩下我和文宇还有一修了。我以为最难受的部分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一直都没说话的一修突然带着厌恶的语气对我说:“童晓穗,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你了。你知道吗,你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跟我们站在一起都显得突兀。”
“一修你怎么了?”文宇叫他。
“我没怎么了,我就是讨厌她。她破坏了我们平静的生活!她应该离开!”一修大声地说。
“一修你这样说太过分了!”
“连你也要站她那一边吗?”一修质问。“她是不是给什么迷魂药你吃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文宇恼怒了,上前去揪住了一修的衣领。“就算你要维护米尼也不能这样随便伤害别人!”
面对他们的争吵,我低头沉默不语,觉得这番羞辱根本不算什么。真的,比起金炫的置之不理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而他们的争吵更为激烈了。
“你以为这样巴结童晓穗,慧敏就会喜欢你了吗?你刚才看到了吧,慧敏紧张的人是可文灿!”
文宇一声轻笑,“难道你这样维护米尼,米尼就会感谢你了吗?人家刚才正眼都不看你一眼,她喜欢的是黎落,你就省省吧。”
我想此刻文宇的话在一修听来无疑是一颗炸弹在他耳边炸响,但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听听就可以算了的讯息。我现在唯一想的只是离开。我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文灿表哥的方向跑去。
我的胸腔起伏的难受,我感到恐惧。我应验了自己的话,我淹没了。我仿佛还听见文灿表哥在说,那也是你活该。
我自讽地笑,对自己又说了一遍。“那也是你活该。”
天边的夕阳渐渐收拢了姿色,暮色越发暗淡下来。走在前面很远的文灿表哥和一直尾随在其身后的慧敏已经看不大清楚他们的轮廓了。
从追上他们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不被发现地静静跟在后面陪他们走了很长的路,有些地方连我都不知道是哪里,一直跟到现在,晚饭时间早就已经过了。
在一棵树下,我低头看着被我踩得吱呀响的落叶,等着文灿表哥从前面路边的小酒馆出来。我时不时翻看一下手机,并未有电话打进来,信息也是零。这种等得滋味真是不好受。不管等的是一个人还是一个解释,这都能消耗掉我身体里大部分的正能量。
待我抬起头再次看向文灿表哥的方向时,文灿表哥不仅喝上了酒,而且已经有些醉了。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些什么。一旁的惠敏,开始只是轻轻地抽泣起来,接着越抽越厉害。
我不安地跑了过去。
“你这个笨蛋……怎么可以这么笨……怎么会这么笨……”文灿表哥趴在桌上,呜咽地叨念着,我越接近一步就越听的清楚。“……怎么会这么笨……童晓穗你怎么会这么笨……我喜欢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这个怎么可以不知道……你怎么可以不知道我喜欢你……你这个笨蛋!”
我不知所措地停在了他们面前。哈,难道今天是上天特别赐予我的愚人节吗?怎么竟是遇到一些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文灿表哥会喜欢我?拜托,老天爷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好吗。可看着醉意深浓的文灿表哥,“酒后吐真言”这五个字足以让我面对现实。
慧敏看着我,幽怨的眼神里积满了泪水。她看我了半响,终于对我说了一句讽刺地话,“你来看我笑话的吗?还真及时。”
面对我唯一的朋友,我该说些什么呢?她一直是那样的爱护我、保护我,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我甚至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是我现在却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我让她难过,我让她哭泣,这些都是我不想的。那么我要怎么弥补呢?我想不出好的办法,连抚慰的话我都不会。
“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慧敏愤恨地说,“我们不会再是朋友了!”
“不要,请你不要这样……”我使劲摇头,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我没办法再跟你相处下去了,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慧敏悲痛万分。
“对、对不……起……”我泣不成声。我想要对慧敏说好多的对不起,还想说好多请她原谅的话,可我说不出口,我的心好痛。
“酒呢,我要喝酒……”文灿表哥呢喃着从桌上抬起头来,手胡乱在桌上乱摸一同,结果那些空酒瓶全被文灿表哥扫到了地上去,刺耳的玻璃碎地声惊心动魄。
“唉呦,见鬼了,你们这些学生都怎么了?”正蹲在地上洗菜的大妈被惊地一路嚷到我们面前,见到我和惠敏俩人哭得不成人样,忙问,“哎呦,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们会赔的……”半天,我才对大妈说上这么一句话。
“不用,不用,把酒钱给了赶快回家去吧,家人该担心了。”大妈边收拾玻璃碎瓶边好言相劝地让我们快回家,其用意大概是要我们别在这里添乱了。于是我赶紧把钱付了,准备要去扶文灿表哥时,却被惠敏一把推开。
“不许你碰文灿大哥!”慧敏怒眼圆瞪。
我不知所措地站到一边,看着慧敏扶起文灿表哥跌跌撞撞地出了小馆。
会很难忘记吧。
那天的风很大,也很冷,好象深冬提前来临了一样。即使过了很久,那天酒瓶碎地的声音总是能让我在午夜惊醒,然后就觉得很冷,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从那一天走出来过一样。那种感觉每天都在加重我的负罪感。
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我病了。头痛欲裂,浑身无力,身体热的就像青春要在这一刻燃烧怠尽似地。我把阿姨给的药吃下,之后整整昏睡了一天。再次醒来已是晚饭时间。
我坐在床上看着昏暗的房间,昨天发生的事又不请自来的在我脑海里上演,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晓穗?”姨妈在门外试探性地叫我。“你醒了吗?”
“醒了,姨妈。”我答。
“那我看下烧退了没?”姨妈推门进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嗯,烧是退了,不过你还是要注意知道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感觉看东西都在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