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王司马辞伸出自己保养得宜的手,轻轻地、轻轻地覆盖在了司马越鼻尖,&ldo;好五弟,猜一猜,为兄这次带来了什么毒?有没有比你阿娘的更狠、更毒?!&rdo;
那双眼睛淬着毒,死死地盯着那个垂死的人,裹挟着隐秘了十余年的卧薪尝胆,十余年的心酸苦痛,十余年从天上被打落到地狱的愤恨与绝望‐‐
他对上了那双眼睛,可司马越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那般平静与解脱,明明是腐烂五脏六腑的毒|药,他也只是轻轻地闭了眼。
&ldo;司马越,司马越!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呀……你怎么能这么死?你起来,我还没折磨够,我还没报复够!!!&rdo;那方窄小的天地中,只余下司马辞无尽的怒吼。
其实,司马越当年也是被母妃利用的吧……明月辉想,所以这般骄傲无脑的他才会补偿一般地为司马辞肝脑涂地,并且宁死也不向男主供出司马辞,为对方能够谋反,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ldo;喂,你发什么呆?&rdo;明月辉被一个略带焦急的少年音唤过神志。
少年见她还在走神,情急之下已经不是扯袖子了,直接将那只袖子下的小手握住,摁住手心捏了捏。
&ldo;嗯?&rdo;明月辉鼻音一哼。
&ldo;他们与沈忌沈少将说完了话,快到我们……&rdo;了字还没说完,司马沅便见到汝南王夫妇当他们不存在似的,直接略过了他们,走到了后面的裴祈安面前。
人群里不知是谁,轻笑了一声。
明月辉敏感地听出了是程念韫的声音,心中暗自嘀咕了一下,这货还真是爱记仇,而且落井下石也蛮精准的。
&ldo;阿浅。&rdo;陆氏及时行了过来,拉起正与她的赔钱货儿子撒娇的小女儿,&ldo;先来看看你袁家表姐。&rdo;
同时裴元知也引着司马辞,到了司马沅面前。
虽同是兄弟,司马辞对司马沅的态度则冷态了许多。裴浅这边也懵懵懂懂的,她在人群中看见了程念韫,比起与素不相识的明月辉寒暄,她频频回顾,显然想飞扑到昔日好友面前,与之叙旧。
司马辞,乃至其他两位宗王的冷淡态度,明月辉早已经预料到了。
当初她、沈忌与司马沅三人到颍川,即使是住在别院,琅琊王与襄王也没有前来一见。
于司马沅,是他们从头到尾,也没把这个贱奴生的孩子当过兄弟。而袁曲,则嫁鸡随鸡,其娘家势力必不会对他们有所助力。
于沈忌,他是清河王世子,论实权,比这几个便宜王爷加起来还能打。然大梁高祖开国之初,便收天下武备聚之洛阳,明着便是黜武兴文,武将权高位低,又基本不是世家宗族子弟。
所以就算清河王家的实权再高,几个清贵宗王瞧不起就是瞧不起。
&ldo;噗嗤!&rdo;只听裴浅在明月辉身旁轻笑,&ldo;袁姐姐,想不到他真是你夫君呐……&rdo;
&ldo;之前阿浅便与阿辞在说叨,还真没见过身量如此矮小瘦弱的男子,以为是哪个姨娘家的孩童呢。&rdo;裴浅口无遮拦地道,许是私下里司马辞便对司马沅的身世颇有微词,只是没想到这胸大无脑的女人当真当着面来下司马沅的面子。
在游戏里,裴浅虽有最高的颜值,智慧值却是美人图鉴里最低的。
也难怪,上有父母亲族,下有三个兄长,从小千娇万宠长大,就算是眼高于顶、不理俗务的草包,也多得是人趋之若鹜的追捧。
眼看着耳尖的司马沅僵硬了身子,四周的氛围也渐渐尴尬起来。
&ldo;那又如何?&rdo;明月辉同样笑嘻嘻,一只手搭上了裴浅圆润的臂膀,两人好似真姐妹般亲昵。
脑袋轻轻引过去,就像是姐妹间的悄悄话,&ldo;阿浅表妹的夫君也不遑多让,这般看去,还要矮上阿沅好些呢,嘻嘻。&rdo;
嘲讽人呢,后面一定要加上阴阳怪气的围笑,明月辉眼看着裴浅一副要和她拼命,又碍着人眼众多不敢行事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
……
汝南王夫妇驾临的排场确实是惊人的,这场省亲宴持续了整整三日才结束。
期间汝南王司马辞悄悄进了裴元知的书房密会,与之同去的还有琅琊王司马行、襄王司马越与清河王世子沈忌。
明月辉之所以知晓,是因为主持宴会的裴祈安突然离席。
裴祈安为裴元知幼子,又是游戏中掌握了半个朝堂的裴相,第一次在人群中见他,明月辉还小小为他芝兰玉树般的容貌震惊了一番。
果真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见他与裴浅见面,两个赔钱货相会之景,如果不看他俩的属性,还真是一幅养眼婉丽的画面。
裴祈安离席后,明月辉令陈凉真搀扶着她同样离了席,装作散心一般,不远不近地跟着,终于远远地见了几个人影一同消失在裴元知书房所在的水榭。
明月辉本欲离开,却见本应进房的一人回转身来,冷冷地向她这边看了过来。
&ldo;凉真,你先退下,在那边守着。&rdo;明月辉吩咐道,&ldo;如有人过来了,设法将其引开。&rdo;
&ldo;那您?&rdo;陈凉真瞥见了柳叶旁那抹玄色的衣角,突然心里明白了什么,改口道,&ldo;那您小心,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