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让开!&rdo;她又重复了一次。这一次,她的声音很低,也很平静,但是挂在车把上的武装皮带已经拿在了手里。
人们还是没有让开道。
啪!武装带重重地落在一个壮小伙子的头上。小伙子留着个马桶盖式的分头。他先是下意识地捂住头愕然地看看自己的同伴们,又看看陈北疆,然后又不知所措地不动了。
人们都愣住了,没有一丝反应。
武装带再抽过去时击中了小伙子的面门,前额的皮肤绽开一道口子,血水喷了出来。
人群有了反应。没有人再敢说话、喧哗,鸦雀无声。
武装带第三次抡过去,击中了小伙子的后脑勺,他身体向前一倾,一下子跪在地上,双手仍然护着头。
第四次,第五次……当他挨了第八次抽击以后,才哭出了第一声。
人群退缩了,让开一条通道。陈北疆平静地捋了一下耳边散乱了的秀发,缓缓地推车从人群中走了过去。
在她的身后,没有人说一句话。
第二天,陈北疆决定释放关押在学校里的全部流氓、小偷。
政治形势的发展,使红卫兵再也没有精力承担这部分社会责任了。释放以前,她要逐个地再审一次。
第一个人被带进来了。他是北城地区小有名气的玩儿主。他仰着脸,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劲头儿。
陈北疆也没问话,狠狠地一皮带抽在他的脸上。
&ldo;以后还玩不玩了?&rdo;她问。
&ldo;玩!&rdo;他答。
又是一皮带,鼻子破了,流出了血。
&ldo;还玩?&rdo;
&ldo;玩!&rdo;
皮带劈头盖脸地抽过去。十分钟后,陈北疆才气喘吁吁地住了手。
&ldo;还玩吗?&rdo;
&ldo;玩!&rdo;
&ldo;好吧,你回家去吧!实在改不了,那就玩吧!&rdo;
第二个人,是南城地区著名的佛爷。他一进门立刻就下跪磕头,还用手狠狠地抽自己的嘴巴,赌咒发誓地说,以后再也不敢长第三只手。惹得围观的红卫兵们都大笑起来。
陈北疆也笑了。她很和气地对佛爷说:&ldo;这些日子多有得罪了,请你包涵吧!不打不相识,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rdo;
&ldo;以后要是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大姐您就尽管发话,我两肋插刀……&rdo;
最后一个被带进来的是个圈子,这时已是深夜,审问者只剩下陈北疆一个人。小姑娘才十四岁,怯生生地一步一步挪进门,浑身直哆嗦。
陈北疆把门关上,命令小姑娘:&ldo;脱,把衣服脱光!&rdo;
她顺从地脱了衣服,团在手里,挡着下部羞处。
&ldo;把衣服扔在地上,手背到后面去!&rdo;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然后顺从地照办了。她低垂着头,两肩竭力向前耸着,好像要把自己暴露着的身体包藏起来。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