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之前姚谦舒救了贾代善一命,贾代善这会儿真能拿这棵树涮火锅,他警告地看了一眼贾赦,“知道了,吃饭,别念叨了。”
“又不是我先开始说的。”贾赦嘀咕了两句,默默地把姚谦舒面前的汤也拿过来喝了,“他不喝的,您摆这儿和贡品似的。”
贾代善心很累,“我可不得供着他么。”
不日,他让爵的折子便抵了京,倒叫今上冷笑连连,“他这算什么,竟还敢贪图爵位不成?让爵,好一个让爵。他荣国公还想威胁朕么?这居庸关也不是非他荣国府不能守的!”
今上这里发起了火,穆贵妃那头一盏茶的功夫便知道了,她同贴身的心腹笑道,“你可瞧见了么,咱们陛下是只许他千般算计别人,别人还得鞠躬尽瘁不能有意见的,他哪儿这么大脸呢?”
心腹见她心情不错,附和着笑道,“娘娘说得是,好在娘娘慧眼,并没有被陛下的恩宠迷了眼。”
“我哪里是慧眼,我是看得多了。”穆贵妃道,“今日东平王妃午后要进宫,你记得传话叫小四别过来了。我这个嫂子,不知哪里来的这样横冲直撞的脾气。”
心腹心说大概被东平郡王传染的,也没敢吱声,垂手下去传话了。
午后天还阴沉沉的,穆贵妃在暖和招待了东平王妃,东平王妃不知是在史家休养得好还是因为忌惮穆贵妃,端庄有礼,对着几个宫人也是亲切带笑的。
“久不见娘娘,娘娘风采更胜过往昔了。”东平王妃恭维道,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见着娘娘好,妾身也能放下心了,王爷在外头也担心得很。”
穆贵妃却是不咸不淡的,“有劳郡王和王妃操心了,本宫这里一切都好。”
“公主的事,还请娘娘节哀顺变。问敏那丫头,日日在府中替公主抄经祈福,知道妾身进宫,还特意托了我给娘娘问安。”东平王妃再接再厉,将自己的嫡长女当做话题,“娘娘可还记得那丫头?她小时候还经常进宫给娘娘请安的。”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本宫不大记得了。”穆贵妃保养得要比劳心劳力还要发大脾气的东平王妃好很多,一只手伸出来宛若二八少女,她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随口道,“这茶还不错,一会子让东平王妃带回去一些。”
东平王妃道,“多谢娘娘。娘娘总要给我句准话罢,问敏也耽误得这么大了,可都是为了等四殿下。”
“本宫今日便放个准话,不可能。”穆贵妃道,“穆家女儿绝对不能再嫁入皇家。”
尤其她们的爹离着下马不远了,难道她给自己儿子找麻烦么?
“娘娘自己荣华富贵了,就不记得了东平王府了不成!没有东平王府,娘娘是如何坐到贵妃位子的。”东平王妃说话难免含了怒气。
穆贵妃似笑非笑,“自然是靠本宫那苦命的女儿。当日和亲之劫,王妃不肯献上女儿为本宫解难,如今倒想来分一杯羹?有你这样的母亲,你以为你女儿还能嫁多好的人?荣国府厚道,不和你计较。怎么,还准备在本宫这里抖威风?”
东平王妃也不敢和她互怼,只能连连告罪,随后退下。
心腹收拾茶盏时候道,“娘娘今日是不是话说得有些重了?到底王府和您近一些。”
穆贵妃冷冷看她一眼,想着是自己多年心腹,到底没发作,“你知道什么,要不是因为郡王行事放肆,安顺如何会有这么一劫。陛下是为了打压东平郡王。”
“要是能换一换就好了,陛下预备搞死东平郡王,再打压荣国府。”心腹反应还不算太慢,看着她不算太生气,又填补了两句。
“谁说不是呢,只能怪荣国府的小姐年岁太小了。”穆贵妃道,“你且看着,东平王妃今日出去必定是要就此偏向皇后那边了。”
她猜的并不算全对,其实早在今日之前,东平王妃就已经决定做一个中宫党了。
只因为,在她的前世,登基的是大殿下。
这世上既然有姚谦舒这等奇树,又有东平王妃这等活了两世的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且说这位东平王妃为何对贾家尤其是贾赦这样厌恶,原因也得从上一世讲起,她说得有些话也不算错。
东平王妃前世安安生生嫁给贾代善,贾代善死后,爵位给了长子,次子则由皇帝开恩,直接赏了官职。
次子长进,便由她做主住进了正房荣禧堂,一路顺风顺水做着老封君,膝下养着心爱的孙子孙女,她在荣国府如何舒心富贵咱们就不多赘述了。
偏偏到了暮年时候,荣宁二府没落了,两个儿子没一个能指望上的,最后她在抄家那日咽了气。
结束了先甜后苦的一生。
这长子便叫做贾赦,次子取名作贾政。
幺女敏儿虽贴心,却死得早。
谁料东平王妃那边闭了眼,这边再醒来,便在自己闺房的床上了。
重活一世,她想着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又记得自己有个妹子嫁去东平王府,姐妹虽不往来,却也知道她儿子承袭了王爵,被尊为老太妃荣养。
恰好老荣国公夫人对她不是很喜爱,她便和老史侯夫人私下几番痴缠,和妹子互换,嫁去了东平王府,为了纪念那个贴心早亡的小女儿,她还给长女取名作问敏。
谁知道这么些年下来,那败家子贾赦竟得封世子,还被贾代善亲自教养得很出彩,她却是丈夫放荡,儿子不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