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被窝里的童琳转辗反侧,脑袋里始终盘旋着文茵的那些话,眼睛合上又睁开,睁开又合上。
落地窗帘在路灯映射下透着微亮,像仙女下凡的屏障,又像挂在天际的帘帐。洋洋洒洒,飘逸自在。
而现在的自己,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兽,不管自己怎么反抗挣扎也挣脱不了。
顾政楠,真的是自己的宿敌!
童琳彷徨着,直起了身子,赤脚走下了楼梯,在厨房和储物间来回徘徊,将可以想到的凶器都一一列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有菜刀、水果刀、叉子、镊子、斧子。。。。。。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降低自己心中一直升温的恐惧感,她害怕这种激烈的恐惧感,会在某一刻将自己吞噬。
甚至有那么一刻,童琳恍惚不定,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自己到底是在自保,还是要行凶,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必须要有防身的工具,要有在被一群男生围攻时,可以让自己突围的工具。
若是说成凶器,也不为过。
隔壁的卧室里传来妈妈与三姑通话的声音,“润清,你也知道,你哥现在有些膨胀了,常常是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你可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也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你说的话,他还是会多少考虑的,你帮我劝劝他,这个家不能就这么散了。。。。。。”
童琳望着妈妈卧室的房门,听着妈妈委曲求全的话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些年,可以说,妈妈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爸爸身上,对于童琳和童杰,妈妈并没有花多少心思。
在童琳记事起,妈妈便随爸爸出去忙生意,从一开始的摆地摊,到开商店,再到后来的连锁超市和现在的煤矿,可以说,这一份家业里,妈妈的功劳并不比爸爸的小。
也是从七八岁开始,童琳就开始自己洗衣服,自己烧水,自己煮饭,有时会去大伯家或者三姑家去蹭饭,身后永远跟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
说是弟弟,童琳觉得自己照顾弟弟的时间,比妈妈还要多。
童琳的童年,是被早出晚归的父母关在家里度过的,虽然现在家里宽裕了,妈妈也从生意场上退了下来,可是,童琳觉得自己与妈妈的关系,并不像别的母女那样亲近,更多的是隔阂。
在妈妈口中,童琳从来没有听过妈妈夸奖过自己,有的是说不完缺点,吐槽不完的差错。
童琳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妈妈满意?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妈妈不在她的朋友面前数落自己?
所以,当妈妈那些朋友来家里做客的时候,童琳最先想到的,便是赶紧溜掉,因为妈妈经常在她那些朋友面前,将自己数落的体无完肤,童琳下意识里觉得,在妈妈的那些朋友心里,自己一定是个缺点多到数不清的问题少女,不是什么学习标兵,也不是什么三好学生。
反而是爸爸,在自己以全区前十名的好成绩考入市五中后,逢人便夸,自己有个争气的好女儿。
“嘿,我女儿考入重点高中了,市五中,牛吧!”这是通知单下来的那段时间,爸爸常常和来家拜访的客人说的话。
有很长一段时间,童琳在想,爸爸对妈妈这么厌烦,与妈妈诛心一样的唠叨有关系吗?
因为童琳开始厌烦妈妈,是在妈妈一遍又一遍在朋友面前数落童琳初潮来时,是如何如何慌张,和如何如何无知开始的。
因为当时,童琳惊慌的和妈妈讲过,“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身下有血。”
而对于童琳来说,自己何时来初潮,如何应对初潮,是自己最隐私的,也是最不可言传的,而妈妈却毫无顾忌的践踏了童琳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