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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徐子霖带林月野游览完整座书院，已经是晚上了，天上一轮圆月。徐子霖把他送到早已准备好的客房，便气势汹汹地找山长去商量重建牵月楼的事了。

林月野自己待在屋里，翻翻书柜，瞅瞅屏风和屋顶，百无聊赖。

正在他打算出去到街上哪家音坊里听听曲子的时候，从后窗外传来了一阵琴声，间或有人说话。

林月野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

屋后是一片郁郁青青的竹林，林中一座小小的亭子，亭中无人，琴声是从亭子旁的一个小湖边传来的。

湖边一个红衣男子在寂寂抚琴，他旁边还站着另一个身穿黛蓝色长服的清俊少年。他们身后是白月碧水，十里风荷已有颓势。

林月野看得眼睛都直了，面前情景好似一幅极美的风情画。

琴声渐歇，红衣男子将手按在琴弦上，静坐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少年上前一步，抬头看他：&ldo;桑钰乐师。&rdo;

男子默默看了他一眼，&ldo;叫我公子。&rdo;

少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男子道：&ldo;晚英，你今年多大了？&rdo;

少年道：&ldo;十六。&rdo;

&ldo;……已经十六了。&rdo;男子喃喃道，&ldo;晚英，你想不想读书？&rdo;

晚英道：&ldo;我……&rdo;

&ldo;你若想读书，我便去求山长和学监，让他们收下你。&rdo;

晚英道：&ldo;我不想读书。&rdo;

男子皱一皱眉：&ldo;为何不想？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唯有读书才有出路，难不成你想一辈子跟着我，一辈子只做个书童？&rdo;

&ldo;可是公子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中了科举，不也一样没用吗？您如今这个境地和我有什么区别，学监从不肯让您讲学，也不承认您的先生身份。&rdo;

男子微微一怔，继而叹道：&ldo;你如何能与我一样？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可你不同啊，你还小，还有很多美好的日子在后面。&rdo;

晚英摇摇头：&ldo;不会的，不会有美好的日子的。我从前也这样相信过，可是后来我发现那都是幻想。&rdo;

男子看着他，眸中闪过一抹痛色，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ldo;别说这些了，公子，很久没听您弹那首《青门引》了，今日弹给我听听吧。&rdo;

男子道：&ldo;……晚英，你真是……总是让人不知道如何对待你。&rdo;

清丽谐畅的琴声再次响起，林月野站在窗边看着他们，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却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位弹琴的红衣男子，在哪里呢？

夜里温度下降得很快，似乎还下了雨，林月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自十七岁开始游历四方，从来都是居无定所，走哪睡哪。这十年来，他躺过麦田边的田埂，枕过溪水边的青石，与花共卧，与鸟同眠，却从未睡过这种正经的客房卧厅，想起济州故里的家，还有家中十年未见的父母亲人，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秋雨一夜未停，第二天早起雨似乎下大了，隐隐有倾盆之势。

林月野穿戴好走出房门，有小厮送来雨伞雨鞋还有斗笠蓑衣，他伸手接过道谢，随口问道：&ldo;你们徐夫子已经去讲堂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