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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电话里传来了叹息声：&ldo;你一定要相信我。&rdo;他说，&ldo;在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会解释一切。我们真的有了一些治疗的进展。

在见面的时候。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做到这点?一想到要出门、本又不在身边、他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哪里或者跟谁在一起，我就吓坏了。

&ldo;对不起。&rdo;我说，&ldo;我做不到。&rdo;

&ldo;克丽丝。&rdo;他说，&ldo;这很重要。如果你看看你的日记，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能看到日记吗?应该在你的包里。&rdo;

我拿起沙发上的花朵日记本，封面上金字印刷的年份让我无比震惊。2007年。比应有的时间晚了20年。

&ldo;我能看到。&rdo;

&ldo;看看今天的那一栏。&rdo;他说，&ldo;11月30日。你应该可以看见我们见面的预约?&rdo;

我不明白时间怎么可能会是11月‐‐明天就12月了‐‐但我还是匆忙翻页（日记的纸张跟面巾纸一样薄），直到翻到今天的日期。两页日记中间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ldo;11月30日‐‐与纳什医生会面&rdo;，字迹我辨认不出来;下面还有一行字，&ldo;不要告诉本。&rdo;我不知道本是不是已经读过了，他会查我的东西吗?

我觉得他一定没有读过。其他日期上是空白一片，没有生日，没有夜生活，没有派对。这真的是我生活的写照吗?

&ldo;好吧。&rdo;我说。他解释说会来接我，而且他知道我住的地方，过一个小时会到。

&ldo;不过我的丈夫‐‐&rdo;我说。

&ldo;没关系。他下班的时候我们早回来了，我保证。相信我。&rdo;

壁炉上的时钟到点报了时，我望了它一眼。这是一个装在木盒子里的老式大钟，边上一圈刻着罗马数字。时间显示是11点半。钟旁是一把用来上发条的银钥匙，我想本一定每天早上都会按例上好发条。大钟似乎老得足以称上古董，我有点好奇这样一座钟是怎么来的。可能它并没有什么传奇故事，至少应该和我们无关，也许是某次我们在商店或是市场上看到了它，而我们中的某一个又恰巧喜欢它而已。也许是本，我想。我觉得我不喜欢它。

我只去跟他见这一次面，我想。然后今晚本回家的时候，我会向他坦白。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瞒着他这种事情。在完全依赖他的时候，我不能这么做。

不过纳什医生的声音奇怪地耳熟。跟本不一样，他似乎并不完全像一个陌生人，我发现相信自己以前认识他几乎比相信认识我的丈夫要容易。

治疗已经有进展了，他说。我得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样的进展。

&ldo;好吧。&rdo;我说，&ldo;你过来吧。&rdo;

※※※

纳什医生到达后建议我们去喝杯咖啡。&ldo;你渴吗?&rdo;他问，&ldo;我觉得开老远的路去诊所没什么意思，反正今天我主要是想和你谈谈。&rdo;

我点点头答应了。他到的时候我正在卧室里，看着来客停好车锁上，理顺了头发，整理了外套，拿起公文包。不是他，我想‐‐来客正向一辆货车上卸货的技术工点点头。可是那个人走上了通向我家的台阶。他看上去很年轻‐‐对一个医生来说太年轻了‐‐而且，尽管我不知道自己期望他会有什么样的穿着，但至少不是他身上穿的这套运动夹克加灰色灯芯绒裤子。

&ldo;这条街走到头是个公园。&rdo;他说，&ldo;我想那里有个咖啡厅。我们可以去那里吗?&rdo;

于是我们一起往外走。外面寒气刺骨，我用围巾裹紧了脖子。我很高兴包里有本给的手提电话，也很高兴纳什医生没有执意要开车去某地。我心里有点信任这个人，可是另外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要比前一个大得多‐‐提醒我他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一个陌生人。

我是个成年人，却也是个受过创伤的女人。这个人很容易就能把我带到某个地方，虽然我不知道他想借此做什么。我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没有抵抗力。

我们走到了街上，等着过马路。没有人说话，沉默让人感觉压抑。我本来打算等到坐定后再问他的，却发现自己已经开了口。&ldo;你是个什么医生?&rdo;我问，&ldo;是做什么的?你怎么找到我的?&rdo;

他扭头看着我：&ldo;我是一个神经心理医生。&rdo;他说。他在微笑。我想是不是每次见面时我都问他相同的问题。&ldo;我专攻脑部活动失调的患者，尤其对一些新兴的功能性神经影像技术感兴趣。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研究记忆的过程和功能。一些这方面的文献里提到了你的情况，然后我追查到了你。不算太难。&rdo;

一辆汽车绕过街角转到这条街，朝着我们驶来。&ldo;文献?&rdo;我有点儿疑惑。

&ldo;是的，有几个关于你的病例研究。我联系上了你回家住之前给你做治疗的地方。&rdo;

&ldo;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找我?&rdo;

他笑了：&ldo;因为我以为可以帮上忙。我已经跟患有类似问题的病人打了一段时间的交道，相信他们的状况可以得到改善，但要比通常做法‐‐也就是每周一小时的治疗‐‐投入更多的时间。关于如何真正地改善情况我有一些想法，希望能作些尝试。&rdo;他停了下来，&ldo;再加上我一直在写一篇研究你的论文。一本权威著作，你可以这么称呼它。&rdo;他笑了起来，但一发现我没有附和他，立刻收住了声。他清了清嗓子：&ldo;你的情况很不寻常。我相信比起已知的记忆运作的方式，在你身上我可以有很多新发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