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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ldo;不。我不记得曾经见过它。&rdo;

他看上去有点失望：&ldo;你确定吗?&rdo;

我又闭上了眼睛。黑暗。我努力回想我的婚礼当天，想象本和我，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结婚礼服站在教堂门前的草地上，可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没有记忆。悲伤涌上了我的心头。跟所有新娘一样，我一定花了好几个星期策划我的婚礼，挑我的礼服、焦急地等待着改好尺寸，找好发型师，考虑怎么化妆。我想象自己苦苦地思考着菜单，挑选圣歌和鲜花，一直希望那天能够达到我高得不得了的期望。可是现在我却无法知道它是否满足了我的期望。它被夺走了，每一丝痕迹都被擦干净了。除了我嫁的男人，一切都没有留下来。

&ldo;不。&rdo;我说，&ldo;什么也没有。&rdo;

他拿走了照片。&ldo;根据你早期进行的治疗的记录，你是在曼彻斯特结的婚。&rdo;他说，&ldo;那个教堂叫圣马可。这是一张最近的照片‐‐是我唯一能够找到的一张‐‐但我想它现在的样子跟当时差不多。&rdo;

&ldo;我们没有婚礼的照片。&rdo;我说。这句话既是一个疑问，又是陈述一个事实。

&ldo;是的，丢了。显然丢在你家的火灾里了。&rdo;

我点点头。听他这么说似乎让这番话变得可信了，让它更加真实，仿佛他医生的身份令他的话比我丈夫的更具权威。

&ldo;我什么时候结婚的?&rdo;我问。

&ldo;上世纪80年代中期。&rdo;

&ldo;在我的意外之前‐‐&rdo;我说。

纳什博士看上去有些不自在。我不知道我是否跟他谈过让我失忆的那场意外。

&ldo;你知道你的失忆症是怎么引起的吗?&rdo;他说。

&ldo;是的。&rdo;我说，&ldo;那天我跟本谈过。他告诉了我一切，我记在日志里了。&rdo;

他点了点头：&ldo;你有什么感觉?&rdo;

&ldo;我不知道。&rdo;我说。事实是我不记得那场意外，因此它似乎并不真实。我所拥有的不过是它留下的结果、它把我变成的模样。&ldo;我觉得我应该恨那个对我做了这些的人。&rdo;我说，&ldo;尤其是因为他们至今还没有被抓到，没有因为让我变成这样而受到惩罚，没有为毁了我的生活付出代价。可奇怪的是我不恨，真的。我恨不起来。我无法想象他们的样子，就像他们甚至不存在一样。&rdo;

他流露出失望的表情。&ldo;你是这么想的吗?&rdo;他说，&ldo;你的生活被毁了?&rdo;

&ldo;是的。&rdo;过了一会儿我说，&ldo;是的。这就是我的想法。&rdo;他沉默了。&ldo;不是吗?&rdo;

我不知道自己期望他怎么做或说些什么。我猜我有点想让他告诉我我错得多么厉害，让他试图说服我我的生活是有价值的。但他没有，他只是直直地凝视着我。我注意到他的一双眼睛是多么惊人。蓝色，带着灰色的斑点。

&ldo;我很抱歉，克丽丝。&rdo;他说，&ldo;我很抱歉。但我在尽我所能，而且我想我可以帮到你，真的。你必须相信这一点。&rdo;

&ldo;是的。&rdo;我说，&ldo;我相信。&rdo;

他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在我们中间的书桌上。感觉沉甸甸的，温暖。他捏了捏我的手指，有那么一秒钟我感到尴尬，为他，也为我自己，但后来我看着他的脸，看见了悲伤的表情，随即意识到他的动作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安慰一个年长的女人，仅此而已。

&ldo;对不起。&rdo;我说，&ldo;我要去洗手间。&rdo;

我回来时他已经冲上了咖啡，我们坐在桌子的两边小口喝着饮料。他似乎不愿意对上我的目光，转而翻起桌上的文件，狼狈地把它们叠在一起。起初我以为他对捏了我的手不好意思，但接着他抬起头说：&ldo;克丽丝。我想求你一些事。两件事，实际上是。&rdo;我点点头。&ldo;首先，我已经决定写下你的病例。它在这个领域非常不寻常，而且我认为把病例细节让医学界更多的人知道是真正有益的。你介意吗?&rdo;

我看着办公室书架上随意摆成堆的期刊。他是打算这样推进他的职业生涯吗，或者让其更加稳妥?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的原因?有一会儿我想过告诉他我希望他不用我的故事，但最后我只是摇摇头说：&ldo;不介意。没问题。&rdo;

他露出了微笑。&ldo;好的，谢谢你。现在，我有一个问题。其实更像是个主意，有些事我想试试。你介意吗?&rdo;

&ldo;你打算做什么?&rdo;我说，感到有些紧张，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要告诉我他的想法了。

&ldo;嗯，&rdo;他说，&ldo;根据你的档案，你和本结婚后你们继续一起住在伦敦东部你跟人合租的房子里。&rdo;他停下了。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那个人一定是我的母亲。生活在罪恶中‐‐她发出一句啧啧声，摇摇头，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她没有说出口的一切。&ldo;然后过了大概一年，你们搬了家。你们在那儿几乎待到了你入院。&rdo;他顿了一下，&ldo;这所房子跟你现在住的地方很近。&rdo;我开始明白他暗示的提议了。&ldo;我想我们可以现在动身，在回家的路上去看看。你怎么想?&rdo;

我怎么想?我不知道。这几乎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我知道这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它可能以一种难以确定的、我们两人现在都无法理解的方式会帮到我，但我仍然有点不情愿。仿佛我的过去突然变得危险了，走访这样一个地方可能是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