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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ldo;我本来计划晚上吃猪排的。&rdo;他说，&ldo;我买了一些，昨天买的。我想我们可以吃那些。&rdo;

&ldo;抱歉。&rdo;我说，&ldo;我‐‐&rdo;

&ldo;不过没有关系。煎蛋没有问题，如果你喜欢的话。&rdo;

我能感觉到谈话滑向了我不希望的去向。他盯着砧板，我的手正悬在上面，抓着刀。

&ldo;不。&rdo;我说。我笑了，可是他没有跟我一起笑。&ldo;没关系的，我没有意识到。我可以‐‐&rdo;

&ldo;现在你都切了洋葱了。&rdo;他说。他讲话时不带感情，只是陈述事实，没有加什么修饰。

&ldo;我知道，可是……切了的洋葱我们还是可以吃吧?&rdo;

&ldo;随便你想怎么样。&rdo;他说。他转过身向餐室走去。&ldo;我去摆桌子。&rdo;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我做错了的话。我继续切着洋葱。

箱子我们面对面地坐着，一顿饭没有说几句话。我问过他是否一切都好，但他耸耸肩说是的。&ldo;今天事情非常多。&rdo;他只告诉我这句话，在我追问的时候补了一句，&ldo;工作上的事情。&rdo;话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我想还是告诉他我的日志和纳什医生的事情为好。我吃了一口东西，努力不让自己担心‐‐我告诉自己毕竟他有权利遇上不顺心的日子‐‐可是不安啮噬着我的心。我可以感觉到开口的机会正从身边溜走，也不知道明早醒来是否还同样相信这样做是正确的，最后我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ldo;可是我们想要过孩子吗?&rdo;我说。

他叹了口气：&ldo;克丽丝，我们一定要谈这个吗?&rdo;

&ldo;对不起。&rdo;我说。我还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许最好是放过这个话题。但我意识到我不能这么做。&ldo;只是今天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rdo;我说。我努力想让自己的口气轻松起来，刻意想要表现得漫不经心。&ldo;我只是觉得想起了一些事情。&rdo;

&ldo;一些事情?&rdo;

&ldo;是的。噢，我不知道……&rdo;

&ldo;说下去。&rdo;他向前靠过身子，突然变得热切起来，&ldo;你还记得什么?&rdo;

我的眼睛盯在他身后的墙上。那里挂着一幅照片，是一片花瓣的特写镜头，不过是黑白色的，花瓣上的水珠还没有掉落。看上去很便宜，我想。似乎它应该摆在百货公司里，而不是在某人家中。

&ldo;我记起有一个孩子。&rdo;

他坐回到他的椅子里，瞪大了眼睛，接着闭得紧紧的。他吸了口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ldo;是真的吗?&rdo;我说，&ldo;我们有过一个孩子?&rdo;如果他现在撒谎，那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我想。我猜会跟他吵架，或者无法控制地、狂风暴雨地把一切一股脑告诉他。他睁开眼睛正视着我。

&ldo;是的。&rdo;他说，&ldo;是真的。&rdo;

他告诉了我亚当的事，一阵宽慰淹没了我。宽慰，但也混杂着一丝痛苦。这么多年，永远地寻不见了。所有这些我记不起的时刻，永远也找不回来了。我觉得心中萌生了渴望，它在成长，长得这么茁壮，似乎会吞没我。本告诉我亚当的出生、他的童年、他的生活。他是在哪里上的学，在学校表演过的基督诞生剧;他在足球场上和跑道上的精彩表现，考试成绩让他多么失望。他的女朋友们。有一次他把一根卷得不怎么像样的雪茄当成了大麻。我问本问题，他一一回答;谈着他的儿子他似乎很高兴，仿佛他的情绪被回忆赶走了。

我发现他说话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一幅又一幅画面从眼前飘过‐‐画面中是亚当我和本‐‐但我无法辨认它们是虚构还是回忆。当他讲完时我睁开了眼睛，有一会儿被面前坐着的人吓了一跳，不敢相信他已经变得如此苍老，跟我想象中的那个年轻的父亲有多么不一样。&ldo;不过我们家没有他的照片。&rdo;我说，&ldo;哪里有没有。&rdo;

他的模样有点别扭。&ldo;我知道。&rdo;他说，&ldo;你会难过。&rdo;

&ldo;难过?&rdo;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也许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告诉我亚当的死。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一脸沮丧、精疲力尽。我有种内疚的感觉，为了我现在对待他的方式为了我日复一日如此对待他。

&ldo;没关系。&rdo;我说，&ldo;我知道他死了。&rdo;

他看起来又惊讶又迟疑：&ldo;你……知道?&rdo;

&ldo;是的。&rdo;我说。我要告诉他我的日志，还有以前他已经告诉过我一切，但我没有。他的情绪似乎仍然很脆弱，气氛仍然紧张。这个话题可以等等再说，&ldo;我只是感觉到了。&rdo;我说。

&ldo;这是有道理的，以前我告诉过你。&rdo;

这是真的，毫无疑问。他告诉过我，正像他也告诉过我亚当的生活。可是我意识到一个故事感觉那么真实，另一个却并非如此。我意识到自己不相信儿子死了。

&ldo;再跟我讲一次。&rdo;我说。

他告诉了我那场战争，路边的炸弹。我尽可能保持平静地听着。他讲到了亚当的葬礼，告诉我人们在棺木上鸣过炮，上面盖着英国国旗。虽然那副场面对我来说那么艰难，那么可怕，我还是努力回想着。什么也没有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