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辈子加起来,沈玉娇是没想过宋乔儿的死还有这样蹊跷的。
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宋乔儿那些年缠绵病榻不假,后来去世的时候虽然还很年轻,但的确也是久病无药可医了。
她仔仔细细把沈玉媱的话又琢磨了一遍,恰好去宋国公府的戴嬷嬷也回来了,于是她便问道:“舅舅可有说什么?”
戴嬷嬷道:“大舅老爷说了,当年太太病重,也请了太医来看过,不曾有什么异常之处。”
沈玉娇微微皱了眉,忽然对沈玉媱的话有些动摇了。
戴嬷嬷又道:“当年的情形我是不清楚的,只是若如沈侧妃说的那样,不应当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异常。”
沈玉娇摆了摆手,却道:“我已经命人去吴郡把当年老太太跟前伺候的人都找来询问。”
“若是太兴师动众,最后却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岂不是不好?”戴嬷嬷道,“娘娘也应三思而行。”
沈玉娇道:“我明白我在做什么,你不用多劝了。”
戴嬷嬷闻言,便真的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一天晚上,沈玉娇迟迟没有睡意,而赵曦去了京郊大营也不在身边,她感到十分彷徨。这种无人可商量也无人可吐露心声的时候,格外让她觉得难过。她情不自禁地想,若是这辈子她没能遇到赵曦,现在的她还能不能是现在这样生活无忧?若没有赵曦,以当初沈家的情形,最好的也就是找一个如当初姚夫人和沈清给沈玉媱找过的那样的一个翰林,嫁过去之后大约就是严苛的婆婆,难以应对的小姑子小叔子,绝不会是现在这样了——虽然是在皇家,但皇后并不难相处,公主皇子们之间的关系向来和睦,也没有什么纷争。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竟然开始琢磨这些事情。
翻了个身,愣愣地看着床帐上淡淡的花卉纹样,她轻叹了一声,努力闭上眼睛让自己快些陷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赵曦便从京郊大营回来了。他回来得十分匆忙,只换了一身衣服又随口吃了些早点,匆匆和沈玉娇说了几句话,便又进宫去了。
跟着赵曦的雷判倒是留了下来,换了其他的侍卫跟着赵曦,他向沈玉娇笑道:“昨天殿下和兵部的连尚书还有沈相一起在京郊大营和突厥人谈判来着,沈相回去拟折子了,殿下一天没吃东西,专门回来换衣服吃东西的。”
沈玉娇问道:“怎么太子殿下这次没去?”
雷判憨厚地挠了挠头,啃了一大口肉饼,道:“这小臣就不知道了,殿下也不许小臣们多打听。”
沈玉娇道:“那你吃过早点之后,就先回去休息吧!”
雷判三口两口啃完了那个肉饼,然后笑道:“殿下吩咐了,今天小臣跟着娘娘呢,娘娘若有什么事情,吩咐小臣就是了。”
沈玉娇有些意外地看向了雷判,道:“殿下怎么知道我有事情?”
“昨天您从齐王府出来那个样子,把底下人都吓坏了,然后就有人去京郊大营悄悄儿找了殿下呢!”雷判咧嘴笑,“殿下这几日也忙碌得很,所以让小臣跟着娘娘,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好了。”
听着这话,沈玉娇沉默了下去。
她忽然觉得,她关心赵曦比赵曦关心她要少太多了。
雷判又道:“殿下还说了,若是娘娘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用瞻前顾后想来想去的。”
沈玉娇轻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也先下去换身衣服再过来吧!”
雷判嘿嘿一笑,点了点头,便转身先离开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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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曦匆忙进了宫,在宫门口便遇着了也是匆忙回来的沈清与连乐,三人碰了头,又仔细斟酌了说辞,然后便一起去了延英殿见今上。
叶达派来的使臣把条件咬得死死的,经过了第一轮谈判下来,倒是相互之间都没能达成共识,三人也知道这只是开始,于是这一趟过来便是为了与今上说明情况。
北庭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今上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他沉默地听着他们三人把谈判的情景都说完,然后道:“若是他们坚持,答应下来便是,到时候陈王和连尚书一起带兵送嫁。”
今上的意思三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个时候的谈判只是幌子,真正的用意仍然是要把西突厥驱逐出境。
沈清道:“既如此,那便再与他们谈两轮,就把他们的要求答应下来。”
今上点了头,道:“可以,这件事情就由你们三人督办吧!”
既然有了今上的旨意,三人便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