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
“这么晚找谁啊?”一个身着灰袍的道童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声音中有些不耐烦。
这深更半夜来敲圣殿大门的简直绝无仅有,就算是殿中的炼器师,都不会这个时间回来,谁都知道炼器师圣殿规矩大得很,过了子时可是谁都不让进的。
“烦请小师傅通传一下陆寒山殿主,就说一个姓唐的故友来拜访。”那女子忽然如黄莺婉转道。
小童一听这悦耳的声音,不由得睡意全无,他偷眼向眼前这一男一女瞧去。
眼前这一男一女风姿卓绝,灰袍小童自认从未见过,尤其是那女子,虽只是用面纱简单遮面,仅仅露出的一双如水妙目就足以让他惊叹了,更别提那面纱下隐约可见的精致面容。即便是这深夜中,在淡淡的月光中也别有一番风致。
小童定了定神,这才想到对方是找陆殿主的,赶忙道:“二位稍等,容我先去通报。”说完,一溜烟向后殿跑去,边跑还不时向后张望几眼。
“这炼器师圣殿几年不来,架子倒大了许多,记得之前来找你,哪有这么困难。”旗妍儿此刻一身男装,不屑地撇了撇嘴道。
唐苏笑着摇了摇头:“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若不是收到师父的传信,我也不会这时候过来。”
这如水的夜色还是有些寒冷的,旗妍儿不由自主抱紧双臂,皱了皱眉道:“咱们回到帝都刚刚两三天,你师父怎么会知道你来了?”
唐苏眼珠转了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也很疑惑。
就在这时,圣殿大门咯吱又开了,依旧是那个灰袍小童,不过这回却恭敬了许多,只见他低眉小心说道:“原来是唐大师,殿主大人让您即刻前去。”说着,闪身让出一条道。
唐苏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径直向里走去,旗妍儿看了小童一眼,哼了一声正要跟了进去,那小童急忙道:“这位公子请留步,请留步。”
唐苏和旗妍儿同时站住了身,那小童急急地跑上前来,向唐苏拜了拜,道:“殿主说了,您一人进去就行了,其余,其余人等先在外面等候即可。”
说着,灰袍小童不时抬眼看看旗妍儿,但也不敢正面冲撞了她。
唐苏略一思索,向旗妍儿道:“既然如此,那妍儿你先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旗妍儿见唐苏如此说,只得点点头,但还是不忘狠狠剜了小童一眼,小童也不敢多言,依旧回到门口小屋,砰地一声把门关得紧紧的。
唐苏在空阔无人的圣殿中走着,多年未来,这里倒还是老样子,她抬头看了一眼,那天顶壁画俱在,不过唐苏依旧不敢多看,只瞄了一眼,就赶忙向内堂走去了。
陆寒山殿主早已在炼器室中候着了,唐苏一进去,陆寒山就一脸笑意地迎了出来。
“徒儿还是老样子啊!”
“师父,弟子游走帝王谷多年,不曾悉心学艺,有违师训,实在汗颜。”唐苏向陆寒山深深地行了一礼,道。
之前刚进圣殿,唐苏还没什么感想,此时见了陆寒山,虽然外貌依旧,但那神气间却有苍暮之态,唐苏倒有些伤感了。
“徒儿说的哪里话,听闻你在帝王谷已经是名闻一方的炼器大师,为师也颇感欣慰,就算你在圣殿待这么些年,也不见得会有这样的成就的。”陆寒山笑着说道。
唐苏心中一愣,看样子师父似乎早就知晓她在帝王谷的事情了,不过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顺着陆寒山的话,说了说自己在帝王谷的经历。
“师父,不知深夜将徒儿叫来,所为何事?”唐苏忽然话锋一转道,她实在很好奇陆寒山是怎么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的。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朝中太尉王大人的乘龙快婿乃是帝王谷旗家的子弟,此刻也在朝中为官,老夫跟他也颇为投缘,所以从这旗大人处得知徒儿将要来参加炼器盛会。”陆寒山仿佛看穿了唐苏的想法,摸了摸胡子,笑了笑道。
旗家子弟?唐苏心中一闪,即刻就明白此人是谁了。
当初旗云霄回归帝王谷之前,曾答应炎帝将挑选旗家适龄子弟前来联姻,看来就是此人了。只是唐苏后来在帝王谷实在无暇顾及此事,所以几乎忘了,陆寒山这一提起,她才微微有了些印象,没想到此人已经开始在朝中为官了。
“徒儿不必多虑,旗大人也就跟老夫说说你的近况,其他人也并不知晓。老夫这回让你黑夜前来,就是为了避些耳目。”陆寒山忽然郑重说道。
唐苏有些吃惊,问道:“避人耳目?这话如何说起?”
陆寒山缓缓说道:“你离开朝华大陆久了,有些事情恐怕不知道,多年前炎后忽然失踪,炎帝震怒,派人多方寻找,但遍寻无果,然而流言就出来了,说是炎后与人私奔的有,说炎后被人掳去的有,为止炎帝不知斩杀了多少人,连在外的几个藩王都不能幸免……”
唐苏静静地听着,越听越心惊,炎后的事情她几乎全知道,但外面流传的完全是两样的,她不知道是炎帝故意隐瞒,还是果真不知晓。
唐苏咬了咬嘴唇道:“既如此,恐怕朝中也要大变样了。”
“可不是!”陆寒山感慨道,“那件事情之后,炎帝仿佛性情大变,不光斩杀了异己藩王,还将四大家族也挪了位置,除了尹家那个小子还在朝中安稳做官,其余几家的地位都岌岌可危,尤其是没了炎后的夏侯世家,近几年凋零得厉害。”
“四大世家?”唐苏不由得脱口道,“那四家不是守护神兽血脉吗?岂能乱动?”
陆寒山摇了摇头道:“炎帝大概是看那四家骄横已久,这回寻了好些由头,又借着炎后失踪的事情,着实发作了一番,那四家虽然是守护神兽的后裔,不过这些都是上古老话了,流传到现在还能剩多少血脉,也无力再跟皇家抗衡,先是尹家,然后就是公孙家,慕容家,个个都消停了下来,乖乖服从炎帝,就连最桀骜不驯的夏侯家,也不得不低头,他们家可是最在风口浪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