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抱着他的手臂笑嘻嘻地说:&ldo;阿囝,我以后便是你师叔了,是你的长辈,你可要听我的话!&rdo;
谢孤鸾乖巧地点头说道:&ldo;晓得了。&rdo;
十九载岁月如流水,仿佛一呼一吸之间便已斗转星移,看着眼前的阮梦秋,虽然面容端丽,但眼角眉梢已有风霜,显得心事重重,哪里还有当年稚气未脱,天真率性的样子?
谢孤鸾站了起来:&ldo;师叔,我这便走了。这次就是来看看你,顺道知会你一声,等你下山时若我得空就来接你。&rdo;
&ldo;你且等等!&rdo;阮梦秋叫住了他。
[伍]渭南官道
两日后,谢孤鸾便已经到了渭南,再往前不出十里,就能进入长安城。许是因为朝堂动荡,越靠近京师的地方,路人越是行色匆匆。
谢孤鸾在道边一处茶馆歇了歇脚,要了一壶茶一碟糍团,找了处角落歇息。
正值晌午,茶馆中坐了不少人,早间的浓雾才散去不久,阳光透过镂空的花窗,映照在墙上的字画上,在交织的光与影中,空气里的尘埃沿着光的方向徐徐上升,恍若一切都沉静了下来。
这些行人过客,入了茶馆,轻声道一段风尘旧事,坊间奇谈,便径自离去。江湖之远,庙堂之事无人提及。
谢孤鸾正盯着杯中的一朵浮花出神,阿澈在旁边唤他,声音很轻很轻,像暮春的一缕微风:&ldo;道长……&rdo;
他并不理阿澈,打算等那朵浮花再往杯底沉一点的时候呷上一口。
&ldo;道长,你快看那边呀。&rdo;阿澈不声不响地凑到了谢孤鸾的耳边,手悄悄地攀上了他的胳膊,一边说还一边在他身上使劲嗅了几下。
谢孤鸾猛然回神,侧身闪开,将阿澈的手拍掉,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阿澈有一个令人头疼的毛病:总爱往谢孤鸾身上蹭。
他自称是因谢孤鸾体质特殊,身上有他喜欢的味道,故而忍不住想要靠近。且不说他若是凑过来四周温度要下降多少,谢孤鸾本就为人淡漠,不喜与旁的人亲近,阿澈这一路上恨不得挂在他身上的架势,委实让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阿澈讪讪地收回手,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往门口看。
门外的茶桌旁坐了一个男子,背对着屋内,长发高高束起,一身衣袍是顶好的料子裁制而成,身边放着一把一尺来宽的巨剑,只一眼就可知他是个藏剑,但这并不足以引起谢孤鸾的注意。
阿澈让他看的是藏剑对面的那个人,银甲锦袍,身形挺拔,正襟危坐。
只是那人肩上空空如也,没有脑袋。
谢孤鸾心里一寒,四下扫了一眼,见茶馆中的没有任何人发现异样,又飞快地向阿澈投去一瞥,蹙眉说道:&ldo;那人是鬼。&rdo;
阿澈乐呵呵地点点头。
谢孤鸾悄然将手伸进袖中,握住了袖子里一柄漆黑的断剑。
这是他在临走时阮梦秋给他的,说是能以此与鬼怪抗衡。她道阿澈这厉鬼来头不小,不过谢孤鸾手中的竹片就是他的命脉,让他多加留意,若阿澈有心加害,便立刻以此剑毁之。
阿澈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谢孤鸾,抿着嘴没有多言。
谢孤鸾耳力好,隐约能听见藏剑在用极低的声音说话,不由肯定了心中的猜想:&ldo;这藏剑和他是同路的,和我们一样?&rdo;
&ldo;道长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rdo;
谢孤鸾自然不会上前询问,若是真如他和阿澈一般,那藏剑和无头鬼恐怕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