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熹的问题太多,谢孤鸾来不及考虑,只捡了最后一个。
&ldo;她现在在哪儿?&rdo;
&ldo;在华山。&rdo;
&ldo;过得可好?&rdo;
&ldo;甚好……你撒手。&rdo;
叶熹抱歉地看了看谢孤鸾被捏红的手腕,放开了手,情绪逐渐恢复平静。他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原来叶熹本名并非叶熹而为阮成言,是洛阳一商户家的少爷,而阮梦秋是他的胞姐,出生仅比他早半刻。广德二年,叶熹父母被叛军杀害,姐弟二人在逃难时分离,至今也不曾有过彼此的下落。
叶熹心思活络,刚刚谢孤鸾提及阮梦秋,便想通了这其中的曲折,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撇下谢孤鸾兴冲冲地跑到后门,对在门口候着的程秋白嚷嚷:&ldo;秋白!我找到我阿姐了‐‐!是谢兄的师父!&rdo;
&ldo;是师叔。&rdo;谢孤鸾纠正道。
&ldo;还真就是?我就说嘛,&rdo;阿澈笑着端详叶熹,又不满地看了一眼谢孤鸾,&ldo;这两人长得如此相似,说没有血缘关系都难。你非要那么小心翼翼,还惹了祸事。&rdo;
谢孤鸾仍不搭理他,对叶熹说道:&ldo;谢某恭喜叶公子。&rdo;
叶熹摆着手慡朗一笑:&ldo;你也别叫我叶公子了,怪生分的。我从胜州回来就去华山,我得写封信给她,可否劳烦谢兄……&rdo;
&ldo;小事。&rdo;说着,谢孤鸾翻身上马,骑着麟驹往山下走。
阿澈一跺脚,不忿地跟在后面,咬牙切齿地威胁谢孤鸾让他带他去阴山,还作势要啃他的手,见谢孤鸾不为所动,声音一软竟开始讨好卖乖,挂在马脖子身上央求起他来。
&ldo;好歹我救过你一命,你就带我去罢。&rdo;
&ldo;到阴山以后我决不再纠缠于你,你把我扔在路边可好?&rdo;
&ldo;好道长……&rdo;
&ldo;我就想回家看看……求你了。&rdo;
回家?谢孤鸾拉起缰绳停了下来,静静地俯视着阿澈。
阿澈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是什么的表情。谢孤鸾静立了片刻,冷声说道:&ldo;阴山地处河套,人烟稀少条件恶劣,要是我死在荒郊野外,你就守着我的尸体过一辈子吧。&rdo;
&ldo;那你同意了?&rdo;阿澈面露喜色地抬头。
&ldo;没有。&rdo;谢孤鸾嗤了一声,侧过脸不再看他,一夹马肚向前飞奔而去。
[拾肆]时岚安
阿澈说他想回家,但谢孤鸾从来不知道家是何种模样,这个词在他嘴里砸巴了许久,始终尝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但就因这个字,他头一次心软了。这厉鬼家里可还有人丁,是否还记得他,还认不认识他是谁?那谢孤鸾自己呢,他的家在哪里,他又是谁?
谢孤鸾思前想后也寻不到答案。
在赶往太原的途中,阿澈曾无意间透露过他出生漠南,可他长相并不似胡人,面容十分俊朗,倒是说话毫不忸怩,伶牙俐齿,谢孤鸾和他比起来,反而还要柔和内许多。
一路上阿澈上蹿下跳,连眼里都冒着精光,谢孤鸾喜静,板着一张脸被吵得精疲力竭,常常倒头就睡,这一睡却睡出好几次离奇古怪的梦。一开始还是以往那两个男子,而后渐渐的就换作了阿澈,梦里的他仿佛是活人,对谢孤鸾恭敬地作揖,温文尔雅,颇有儒士风度,脸色微微泛红,看上去很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