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渊满面错愕。
贺兰观月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但他五官深刻又目光灼热,盯着夏临渊,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夏临渊最终选择了无视贺兰观月露骨的言语,拂袖而去。可半个时辰后他却又径自回来了,手里拿着食盒,似要喂榻上的人吃饭。
第一口下去,贺兰观月只有一个感觉:难吃,像猪食。
&ldo;油盐酱醋,你这里有吗?&rdo;贺兰观月忍不住问道。
&ldo;有。&rdo;
&ldo;为何不用?你这个没法吃,咽不下。&rdo;既没什么盐味,也没油腥,口感更是恶心。
夏临渊手上动作僵了一下,皱着眉头,像要动怒。
&ldo;你松开我……我去做。&rdo;
意料之外,贺兰观月得偿所愿了,只不过是在夏临渊擒住他脉门的监视下。一顿简单的晚膳,夏临渊勉强同他一道进食,什么都没说,但案上的菜却吃了个精光。
&ldo;你平时就吃那些?&rdo;贺兰观月好奇道。
&ldo;你想说什么。&rdo;
贺兰观月眯起眼睛,似笑非笑:&ldo;我做饭给你吃,可好?你便让我睡一睡……&rdo;
见夏临渊脸色难看,贺兰观月又道:&ldo;如今我之生死仅在你一念之间,但你可曾想过,你这般用我一辈子,便要防我一辈子,不累吗?我并非一定要待在枭翎,只是在那里施展拳脚罢了,你若是能予我更好的栖身之所,我又何故再回枭翎那等泥潭中呢?&rdo;
&ldo;什么更好的……&rdo;
贺兰观月用筷尖指了指夏临渊的心窝子,一字一句道:&ldo;温柔乡。&rdo;
夏临渊那张阴沉沉的脸上隐约又有了发火的迹象,他死死瞪着贺兰观月,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道:&ldo;我信不过你。&rdo;
&ldo;那便等你信我之时再作打算。&rdo;贺兰观月握住了夏临渊的手腕。他有的是时间。
夏临渊穿着中衣走进贺兰观月的房间是在两个月后。他刚洗完澡,身上还蒸腾着热气,头发几乎长及大腿,披散着,像一帘瀑布。他神色淡淡,并未因贺兰观月的打量而多看他一眼,只在听到他说&ldo;夏熠之,过来罢&rdo;的时候向前挪了几步。
夏临渊个子不算高,体格又比贺兰观月差上太多,几乎是轻而易举就被拉到了榻上。
天未黑,透过天井,方还能瞧见外头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夏临渊微低着头,安静地坐在贺兰观月跟前,斜晖轻柔洒下,落在他被染成浅金色的睫毛上。窗纱外,有夏虫在鸣叫,还有归巢鸟雀掠过树林,沙沙作响。
贺兰观月小心翼翼地环住夏临渊的肩膀,与他额头相抵,缓缓道:&ldo;信我了?&rdo;
夏临渊眨了眨眼,垂着眸子。
菌人们带来过消息,自贺兰观月被他俘获后,陆续有枭翎前来探查,最后虽皆认定夏临渊在此藏匿,而贺兰观月被山魈所食,但再无其他线索。鲜卑山是危险的,他们没有功夫掘地三尺将夏临渊挖出来。
而这段时日里,贺兰观月既没有通风报信的举动,也没有逃跑的念头,真就规规矩矩替夏临渊做了两个月的伙夫,一副要过日子的样子,别的功劳没有,倒把夏临渊那身瘦得剩一把骨头的身子养出些肉来。
&ldo;你身上好香……澡豆里加了什么?&rdo;
&ldo;栀子。&rdo;夏临渊吐出两个字,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