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王妃吉言。”林采萍依然是柔和的微笑,并没有得意的样子,倒是个宠辱不惊的。
“本宫今日前来,是受了叶晓彤所托,来给李大奶奶送一件东西的。”沈沁说着,将荷包递给林采萍,道:“叶晓彤说,这是李大奶奶最重要的东西,拜托本宫一定要交还到你手中。”
“……”林采萍望着手里的荷包,脸色微变,道:“晓彤,晓彤她怎么了?”
沈沁叹了口气,道:“前些天,晓彤被一名客人相中,她宁死不从,所以……”
这话倒是不假。沈沁的人见到叶晓彤在叶晓彤出事前不久,叶晓彤是青楼当中的侍女,长得并不出众,所以也没有被人多注意过。小丫头不愿意一辈子呆在青楼当中,一直努力存钱为自己赎身,沈沁的人找到叶晓彤时叶晓彤已经存够了钱,只是许诺了她服侍的姑娘,才多留一段时间,没想到就遇见了有人看中了她。青楼里的妈妈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小丫头,叶晓彤赎身的钱还没交,就是楼里面的人,妈妈只要客人高兴,自然就百依百顺的应了。
林采萍眼眶微红,道:“那这个是……”
“实在叶晓彤出事前,有一回替她家姑娘去念云斋买点心,恰好遇见的,本宫捡到这个荷包,问起她,她才说起你的事,拜托我将这个荷包还给你。”沈沁微微顿了顿,接着道:“实不相瞒,这荷包上面的手艺,我十分熟悉,原是我娘家舅母拿手的手艺,还曾给我绣过荷包和帕子,乍一眼看到,我意外之下才问起荷包的主人。我那舅母也是可怜人,最是疼爱的小女儿在十多年前走失,到如今提起孩子就如拿刀子扎她的心一般。我见到了这个荷包,便念起舅母来,所以特地来问一问,这个荷包的来历。”
“……”林采萍惊愕的睁大眼睛,道:“这……”
“说起来,你跟我那舅母还有几分相似,只是这等大事,我也不敢乱猜,如今还不敢给舅舅一家报信,就怕空欢喜一场,舅母身子受不住。”沈沁微微叹气道,余光却注意着林采萍的表情。林采萍的表情变换了几回,却最终回到无奈叹气的模样,道:“王妃娘娘说笑了,这个荷包原不是我的,是早年一个姐妹送的,我们都是被拐子拐来卖的,我胆子小,不敢说话,她是个身子弱的,到后来其他人都被卖掉了就只有我们两个。”
“那拐子瞧我们卖不出去,就那我们当丫头使唤,稍有不如意便是拳打脚踢的,沅儿她身子不好,不到半年就病得厉害,拐子哪会拿钱给她看病,趁着人没死就扔出去了。这个荷包是沅儿给我的,我们相依为命一场,也算是最后的一点念想,王妃给采萍送回来,采萍感激不尽。”林采萍叹着气说道,眼里的哀伤并不做假,若非注意着林采萍表情的变化,沈沁必定已经信了她这一番说辞。
“她是在哪里被赶出去的?”沈沁接着问道。
“具体的记不得了,那时年纪小,终日颠沛流离,人都有些糊涂,走过些什么地方也记不住了,只记得拐子将她丢在一座破庙里,说是有神灵看护,生死由天。我那时一个被人捏在手心的小丫头,也没有法子救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被丢到破庙里自生自灭。那时正是冬天,寒风吹得厉害,破庙都有些摇摇欲坠,我真怕破庙倒下来将她砸死,喊她的名字,拐子怕引来旁人,将我打昏了拎走了。”
这个年代,人们有个灾有个病的都是去庙里拜神,所以各地庙也多,可有时拜神不灵了,人家就是那个神不灵,去拜别的神佛,时间久了,各式各样的的庙宇多,荒废了的破庙也多。单单云臻和沈沁进京一路上都能遇见几个,更别说全国的范围内,自然是无法去查证的,“哎,若是这般,舅母与表姐果真是没有缘分吧!”
“缘分之事原就是上天注定,求也是求不来的。既然沅儿人已经不在了,这件事王妃还是莫要与那位夫人提起吧,也免得徒增伤感。”林采萍道。
沈沁闻言便也点头道:“你说的是,舅母这些年身子也不大好,这事还是不让她烦心了。今日你大喜之日,我与你提这些倒是不该,这个算我赔罪,也是一点礼物,你别嫌弃才是。”
“不敢。”林采萍接过沈沁递过的盒子,道谢道:“王妃亲自前来,已是采萍的福分了。”
因为李家前后出的许多事,今日上门拜访的人也不多,李家也知道分寸,沈沁虽然亲自过来却也不敢将人都放过来这边吵嚷,所以这边沈沁同林采萍说话也清静。沈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我今日也还有其他的事,就先告辞了!”
林采萍自然起身相送,待沈沁离开,林采萍捏着手里的荷包,暗暗地将眼泪咽回去,收敛了情绪,露出微笑的模样,依然进去招呼客人。
沈沁离开李家,便去了念云斋,出来一趟没带阿筹,自然要给他带些东西回去,买了些东西刚要出门,便见着病怏怏的凌华郡主带着丫头进门。
凌华郡主原本跟夜青锋订了婚事,不过订婚不久,人就病得有今天没明天的,两家虽然没有提出退婚,但也是打算拖着看的意思。结果后来夜青锋被贬,离开了京城,这一桩没有成行的婚事自然也是作罢,加上凌广被贬了世子之位送到了陈国,凌华郡主就更加没有人上门提亲了。
凌华郡主如今年纪不小了,可许了两回,人就是没能嫁出去,人都说凌华郡主没有福分,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凌华郡主这下更加郁郁寡欢,一向呆在府中,连上元宫宴都不曾去。今日能见到凌华郡主,沈沁还十分意外,难免多看了凌华郡主一眼。
沈沁看过去,正对上凌华看过来的目光,沈沁只觉得凌华眼里有一丝诡异流光闪过。沈沁微微皱眉,正疑惑间,一缕淡淡的杏仁香气,不待沈沁细细去闻,便有一阵眩晕袭来,失去意识前,沈沁只听到凌华略带狰狞的笑声。
“王爷、王爷……王妃被人掳走了!”云臻今日难得回府早一些,正陪着阿筹识字,梁言却突然冲进来道。
“你说什么!”云臻手一抖,一滴墨在纸上染开一大片。
“娘——”阿筹虽然尚不能理解掳走是什么意思,却看得出父亲脸色的变化。云臻被阿筹的声音拉回神来,向巧儿道:“将世子带下去!”
“不、不要,阿筹不要被带下去!”阿筹扭着小身子道。
云臻这会儿却没有商量,道:“带世子下去,让妙语寸步不离的看好了,若是世子有半点差池,让她提头来见!”
“是!”巧儿和灵儿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沉声应着,也不顾阿筹的挣扎,抱起阿筹往主院过去。
云臻看着儿子被抱走,才沉着脸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寸步不离的保护沁儿的吗?紫青和紫玉呢?”
梁言跪下,道:“王妃去念云斋给小世子买点心,正要离开念云斋往外走,突然不知为何,就晕倒了,连着紫青和紫玉也是一般。紧接着,念云斋的地下滑开了一片,王妃和紫青紫玉就从那里掉了下去,属下们追上去时,地板已经合上,其他兄弟几个都在那边寻找机关,属下先回来禀报此事。属下们失职,让王妃被掳走,请王爷责罚!”
“责罚不责罚以后再说,今日你们在念云斋可有发现不妥?”云臻眉头深锁,却知此事不能露过半点细节,否则可能会错过许多线索。
“不曾。有王爷吩咐,属下们丝毫不敢懈怠,出门在外更不敢大意。只是,今日王妃在念云斋遇见了凌华郡主,属下在外面看得清楚,凌华郡主对王妃笑了一下,紧接着王妃就昏迷下去了。”
“凌华郡主如今人呢?”云臻面色清冷道。
“王妃掉下去时抓住了凌华郡主的衣摆,所以凌华郡主被王妃拉下去了。王爷,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去念云斋救人!就算将念云斋拆了,也要把沁儿给我救出来!”云臻冷冷道,“叫人去查一下,念云斋最近都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