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容饱睡一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下床后先看了一眼叶锦鸿,见那厮还算老实,她就出去洗漱,看了眼墙角的滴漏,发现还差半个时辰左右,叶锦鸿就要跪满两个时辰了。
苏婉容手里捧着一杯茶,慢慢踱进卧房,在矮榻的另一端坐下来,悠闲喝茶。
叶锦鸿早就渴了,此刻闻着茶香,喉咙越发有快要冒烟的趋势。他舔了舔嘴唇:“能给我倒一杯吗?要不,就你手里的茶,给我喝一小口就行。”
“你喝过了我还能喝?”苏婉容翻了个白眼,“谁要和你喝同一盏。”
叶锦鸿讨了个没趣,只能讪讪地闭上嘴。
苏婉容看他一眼,然后摆出教导主任的面孔,语重心长道:“你别怪我心狠,你那两个朋友实是不值得交往,除了带着你吃喝玩乐,他们还会干什么?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希望你能把这句话放在心里。”
叶锦鸿对谢迁是有恨的,自己的妻子他都敢动手动脚,绝交是一定了。只是,陆松还是好的,苏婉容这样说未免有一杆子打死一船人的意思,可是,叶锦鸿哪里敢反驳呢?
他连连点头,忙不迭地附和:“你说的对,往后我都不理他们了。”
“孺子可教也。你要是一直像这样都听我的话,我省了多少心。”苏婉容说,“你我夫妻一体,我难道不盼着你好么?比如说这一次,你和曙光背着我偷偷摸摸,把一个小厮放出去在外面瞎跑,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叶锦鸿想不明白,愣愣地问:“什么利害关系?”
苏婉容看他这傻样,心里就很想笑。
这家伙也是被自己给吓住了,没想到他这么不经吓,她本来就是耍着他玩的,谁能一口气做三百个俯卧撑?
他偏还把它当成一项重要标准,然后得出自己床上功夫不行的结论,急慌慌的满世界寻医问药,苏婉容想想他最近心里受到的折磨,不禁觉得他既好笑又有些可怜。
很快,苏婉容就收起那丝可怜,正色道:“曙光在外面虽然没有打着你的名号,可认识的人谁不知道他是你的贴身小厮?小厮在外面找药,除了帮主子找的,还能为了谁?你这简直就是掩耳盗铃。”
叶锦鸿顿时惊出一头冷汗。
“这一回是找药,下一回呢?我再不好好管管你们,下一回保不准就是你和小厮合伙瞒着我,出去赌博杀人了。你说我应不应该管,你们应不应该罚?”
叶锦鸿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我也是害怕把小厮养得胆子越来越大,往后就敢引着你往那不三不四的歪路上去了,不狠狠挫一挫他们的锐气,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再次发生。”
叶锦鸿都听迷糊了。
平安和曙光是这样大奸大恶的人?他俩平时挺老实的啊,不论干什么那也是听了自己的吩咐而已。
“所以,扣曙光一年的月钱,你回头告诉他一声。他要是不服,让他来找我。”
“……”叶锦鸿欲哭无泪。
虽然扣的不是他的钱,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他既然答应了平安,私底下把他扣掉的月钱补贴出来,一共就两个小厮,总不能区别对待吧?
所以,曙光的月钱,又得包在自己身上了。
“服服,他哪里敢不服。”叶锦鸿回答得有气无力。
苏婉容早就知道叶锦鸿要赔平安的月钱,他既然喜欢做善事,那肯定是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让他做个够啊。
这两个小厮,每人每个月的月钱是二百五十文,合起来就有半两了,这一笔开支省出来,苏婉容每月就能多得半两银子。
她真盼着他们主仆三人继续做错事才好呢,她就有理由正大光明地罚他们了,最好能一举将叶锦鸿所有的零花钱都扣个净光。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勤劳的蚂蚁,不拘是半粒米,亦或者是半个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小片草叶子,都得费心往自己怀里扒拉。
谁叫她穷呢?
娘家就那个样子,她身边虽说也存了近一千两,可这些都是有来历有出处的,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私房钱还是太少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现在不替自己谋划,万一将来哪天叶锦鸿吃了大力丸,一心要和她翻脸,难道她要到大街上讨饭去?
“好了。”苏婉容拍拍手,笑眯眯道,“我这人向来赏罚分明,你做对了,我就表扬你;要是你做错了,就应该受罚,你们主仆三人也别抱怨,既然不想受罚,那就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做错事。这其实很容易很简单的,对不对?”
叶锦鸿点了点头。
今天这场教训,让他深刻体会到了苏婉容不喜欢自己有事瞒着她,不论好事坏事,都得提前告诉,不然她肯定翻脸。
“时间也差不多了吧?把你的膝盖露出来我瞧瞧。”
苏婉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叶锦鸿的脑子是个不长记性的,心里一热,就要开始翘尾巴。
他慢慢地放松身体,坐了下来,然后掀开袍角和裤腿,委屈巴巴地撒娇道:“你看看,又红了。”
苏婉容看了一眼,两只膝盖都是红的,还略微带一点点肿,便没好气地说:“一个大男人,撒什么娇呢?你恶不恶心?还差一刻钟,只要膝盖没烂,你就得给我跪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