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虽娴静,可也是姑老爷从小当男儿养大的。她连洋人都见过,又怎会在意你只是无意瞧了她一眼。”
李久安心中虽还迟疑,可也顺势站了起来,试探的问道:“那方才夫人,不是恼小子无礼之状?”
邢霜大笑起来,招了招手让李久安坐下,耐心的对他道:“我且问你,你可觉得我那外甥女骑马,又将容貌暴露在外,是件失礼的事?”
李久安赶紧摇头道:“怎会失礼,京中散骑射之贵女也不少,陛下每年围猎,不也有大臣带着女儿去的?”
邢霜笑着反问:“那为何你会觉得你看了她就是失礼呢?虽说非礼勿视,可却不是视则失礼。是她自个选择骑马,自个选择将容貌展示在公众面前,那就说明她并不在乎别人看她两眼。
“若你觉得看了她一眼便是失礼,那我从小放任女儿出门骑马逛街游玩,岂不是我更失礼?”
李久安闻言,说话都结巴了:“不不……夫人快别这么说……我……我……”
邢霜又安抚他道:“也许在外人眼里,我家老爷本就是个浑人,他的女儿和外甥女,自然也都是不守礼之人,可我如今也不得不为自家人辩解一句。
“只要不是大错特错,不是动手动脚出言调戏,正常的看两眼,正常的打招呼说两句话,都是人之常情,有何失礼之处呢?
“我觉着,这世上无论男女,既活着,就先是人,其次才分男人女人。人与人之间,对视,对话,不都是件稀松平常再正经不过的事吗?”
李久安沉默了一会儿,良久后对着邢霜躬了一躬道:“夫人所言极是,是小子着相了。”
邢霜又笑了笑,接着道:“我不过一个粗人,比不得你母亲规矩周全,知书达理。随口一说,也没存着教训你的心思,只不过想让你自在些罢了。
“你这一身的伤,少不得要在我这儿修养多日。难不成从今往后你再不往我那儿去了?”
李久安忙道:“小子不敢,给夫人请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邢霜又道:“这就是了,你既要给我请安,就少不得要进去。难不成要让我日日出来,到你这儿来探望不成?
“既要进去,就少不得会撞见我家那几个丫头,难道撞见一回,你就失礼一回?就自责一回?
“若是这般,我却不知该如何劝你了,只得叫你再莫来见我,就在此等着你父亲派人来接吧。”
李久安这下心中大定,脸上也微微有了点笑容:“夫人说的,小子明白了。这般扭捏也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只要心中无邪念,便不算唐突了姑娘。”
邢霜见他终于明白了,也松了口气,起身告辞出来后,便回了清远居。
一进屋,金钏就噗呲笑了起来,邢霜好奇的看向她,她赶紧解释道:“奴婢瞧着,那武将家的公子,竟比那书生还迂腐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