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升起来,雨后迅速升温,暖烘烘的气息笼罩着大地,暖洋洋的格外舒服。逄叔凄然的神色,反较薄怒为甚,他颓然坐倒在地,两手深深地插入乱糟糟的头发中。再度抬头,脸颊上两行清泪,涔涔而下。
&ldo;三太太,这件事我的确有错!但你这么说我,可不公平!我也怜惜彩绫,可我怎么敢……怎么敢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彩绫自然是自杀,至于死因,我说得很清楚,那是她和宁家少爷所为,你如此咄咄逼人,是何道理?我自己不肯背这种黑锅,更不敢让少爷替我背。&rdo;
&ldo;逄叔,恕我无理!您老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彩绫和春轩之间清清白白,你如此含血喷人,才是不公平。&rdo;芮雪言辞犀利,句句如刀。
&ldo;三太太,彩绫已死,宁家少爷又不在此,你是如何知道他们清清白白地呢?&rdo;逄叔哈哈大笑。
&ldo;这……&rdo;芮雪语塞,暗恨自己疏忽。春轩走时,自己不在甘家,并未见到。后来春轩来祭奠彩绫,很快就离开,众目睽睽,也不曾接触过。他们之间清白与否,自己倒确实不该知晓。但她不愿就此认输,辩解道:&ldo;我是听春苓说的。&rdo;
&ldo;不用听春苓说,我自然最清楚!&rdo;远处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不妨头倒把二人吓了一跳,忙扭头看时,才发现是春轩!逄叔暗暗心惊,而芮雪则喜形于色。
&ldo;逄叔,您老好!&rdo;春轩满身泥土,兀自提着菜盒,似乎一夜未归。他很有礼貌地向逄叔问好,随后问候了芮雪,方才急急地说道:&ldo;我平生最恨别人向我泼脏水,是我做的事情我不会赖帐,不是我做的,却休要扣在我头上。发生意外的那个下午,彩绫曾向老夫人展示自己的守宫砂,逄叔也曾亲见,是也不是?&rdo;
逄叔无奈,只能点点头。&ldo;那又怎么说是我所为呢?&rdo;春轩理直气壮地问道。
&ldo;彩绫事后还不是回到宁家去过吗?你们之间的事,何足为外人道?不说也罢。&rdo;逄叔先发制人,看准了春轩血气方刚,故意采用激将法,诱其上钩。
果然,春轩沉不住气,满脸涨红,大声说道:&ldo;逄叔,你这话简直诛心之论。人与人之间如果失去了基本的诚信,根本就没什么可谈的。我从小读圣贤书,虽没什么出息,但道理还是明白。人无信不立,逄叔总是这么以小人之心度人吗?&rdo;
&ldo;春轩少爷,我没说什么呀。本来,你和彩绫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除了你们俩,还有谁知?三太太,你来评评理,我这话有什么问题呢?为什么倒惹恼了轩少爷?&rdo;逄叔一幅无辜的样子。
&ldo;逄叔,你语涉暧昧,难怪春轩少爷着急。你老人家能否解释一下,就在那天晚上,你和少爷喝完酒后,你都作了什么呢?&rdo;芮雪瞟了一眼春轩,接过话题。
&ldo;我?当然回去睡觉,还能干什么?&rdo;
&ldo;当然还有别的,逄叔,你每晚都会巡夜,对不对?&rdo;
&ldo;那又怎么样?职责攸关,理当如此。&rdo;
&ldo;你没到彩绫的房间去?没到少爷的房间去?&rdo;
&ldo;自然没有。&rdo;
&ldo;可惜,你在大太太的房间留下了证据!&rdo;芮雪冷笑一声,紧紧盯着逄叔的衣服,&ldo;逄叔,你能告诉我,这颗纽扣哪里去了?&rdo;
&ldo;纽扣?自然是前几天掉在田间地头了,你以为会掉在哪里?&rdo;逄叔不以为然地回答。
&ldo;可它为什么会在彩绫的手里呢?&rdo;芮雪语气越来越严厉。
&ldo;什么?!那怎么会!&rdo;逄叔毫无思想准备,语气大异。&ldo;你们也别太得意,你们俩大清早相约在这荒郊野外,究竟有没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呢?&rdo;
&ldo;难道还要我拿给你看吗?&rdo;芮雪不去理他,她解开外面的裙子,露出柔软的衬衣,那片亮晶晶的连心锁,率先暴露。她从里面的绣花口袋里,拿出了那粒纽扣,平摊开手掌,粉红色的手掌上,那粒银灰色的纽扣格外显眼。
逄叔脸色大变,他死死盯住芮雪胸口的连心锁,额头上渗出了汗珠。&ldo;这是……哪里……来的?&rdo;他喉头哽塞,艰难地说。
&ldo;当然是彩绫手里!&rdo;芮雪说。春轩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他上下打量着逄叔的短衫,不错,确实少一颗纽扣,而且和芮雪手中那颗一模一样!春轩怒不可遏:&ldo;逄管家,你还有什么话说?&rdo;
逄叔心神大乱,脸上兀自是那种不肯相信的神情,他全然不顾春轩的咄咄逼人,只是喃喃自语:&ldo;怎么会呢?怎么会呢?&rdo;
&ldo;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逄叔,你还不肯承认吗?&rdo;春轩愤愤地问。
&ldo;承认?承认什么?我终于找到了她,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错,彩绫是我害的,可你们还有什么证据?我,我是个魔鬼!呜……&rdo;逄叔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弄得芮雪和春轩莫名其妙,不过他总算承认了。芮雪在坐实了这件事之后,心情不但没有轻松,反倒更加沉重!
&ldo;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彩绫!我的彩绫!&rdo;春轩连连顿足,手已经指到了逄叔的脸上。
&ldo;这还不简单吗?我是个老光棍,没有女人的日子你们知道什么感觉吗?彩绫那哑丫头,又是什么贵族小姐吗?就算让她嫁给我,也是抬举了她!&rdo;逄叔故作冷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