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这就让她走。”段玉立即抬脚往书房门口走去。
门外的傅卿大着胆子继续敲门:“皇兄在做什么?该吃午膳了!我带你了你喜欢的莲子粥,莲子是我亲手剥的,特别鲜嫩可口……”
她的嗓音又软又甜,像是山涧里的清泉,一下从穿过了厚重晦涩的宫门,潺潺流淌进了屋里,整间书房里都漾着清甜又温暖的味道。
段玉手刚搭在门沿。
“啪!”清脆的放笔声让他手抖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向傅柏舟,眼神疑惑,“殿下?”
“吵死人了!”傅柏舟声音更冷了,“开门让她进来吧。”
他眉目间全是不耐烦,喜怒莫测的模样着实让人心慌得很。
段玉连忙开门,看向提着食盒的傅卿,露出个讨喜的笑容来,“公主来了,我家殿一早下就等了,您快进来吧!”
傅卿并没有提及刚刚他不及时来开门的事,她带着提着食盒的月明,走到傅柏舟面前,弯了弯唇,“皇兄,我们一起用膳吧。”
月明和侍女把一盅莼菜炖鱼汤,莲子粥,一碟四喜丸子和一碟酱炒鸡丁放在收拾好的桌上,然后乖乖侍立在一旁。
傅卿刚刚坐下,傅柏舟朝她不冷不热道:“你之前是送东西送上瘾了?还是钱花不完?今日更是怎么想到来我这个妖孽的住处了?”
“胡说,皇兄才不是妖孽!”傅卿皱了皱眉反驳后,才朝傅卿笑道,“我只是听说今日太傅罚皇兄不抄完书就不许吃饭,我怕皇兄饿着,所以就来送饭来了。”
她让人送了几天的东西缓一缓关系后,才鼓足勇气来看看傅柏舟。
傅卿想清楚了,毕竟傅柏舟未来掌握了她的小命,她不讨好他的话,就苟不到男主登基,她出宫了。
至于面子什么的,在生死面前可以不要了。
傅柏舟视线轻轻从傅卿白皙软腻的脖子上扫过,唇边有笑容浅浅,语气却冰冷:“你有那么好心?怎么,上回你差点被我掐死,皇妹心里真的一点都不怨我吗?”
傅卿立即想起上回差点把小命都搭进去的事,她脖子似乎还残留着疼痛。
心里打了个冷颤后,傅卿面上笑意散去,她悲伤垂目之时,只看见纤长卷翘的睫毛轻颤,惹人心疼。
“皇兄应该知道我不久前生了场病,夜间多梦之时,只感觉我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十多年的事情。”
既然要演戏,傅卿带上特意练习过的哭腔,“我又看到自己几次三番的追着萧如诲而无果,那种求而不得的难受又重新经历了一次后,我只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可笑和徒劳。”
傅柏舟想起上一世傅卿到死都想要纠缠着的萧如诲的模样,不由冷嘲:“你自己要做多情种,这怪得了谁?”
人家分明厌恶她至极,她偏要自讨没趣的凑过去,真是自讨苦吃,半分不值得同情。
只是傅柏舟看着如今有些悔悟的傅卿,漫不经心的问:“这场病倒是让你清醒不少,也让你性子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了,皇兄倒是好奇了,不过一场病罢了,怎么就有这么大的作用呢?”
来了来了!傅卿就知道傅柏舟一定会对她的改变有所怀疑,她幽幽叹了口气,直视傅柏舟的眼睛:“不管皇兄信不信,我只觉得那个梦境太真实了,就像是庄周梦蝶一般,我还梦到自己一次次仗着父皇的宠爱欺负皇兄。”
傅柏舟面色不变,他只瞧着她眉眼悔恨羞愧,眼神含泪:“但是我欺负了皇兄后,就像真的处于冰天雪地中一般,我心里也并不好受。”
“越冷的时候,脑子却越清醒了,仿佛是醍醐灌顶一般,我突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也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
傅柏舟想到前世傅卿冻死在大雪里的场景和这个梦境重合的巧合,又想到自己奇异的回到现在的事后,他微微移开目光。
傅卿双目微红的看着傅柏舟,眼角缓缓流下泪来:“此事说来过于奇幻,但皇妹是真心悔过的,皇兄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弥补此前犯下的错的。”
傅卿自觉自己戏演得不错,故事也编得离奇动人,于是她在心里呼唤平平:“好平平,我表现怎么样?我诚心悔过,暴君和平值有增加一点点吗?”
平平嗓音温柔:“没有呢亲亲,平平根本检测不到他情绪的波动哦。”
傅卿这下真的掉泪了,她太难了,都这样真情实感了还不行。
美人落泪,自然是又美又让人心碎的。微红的眼角,滑落面庞的泪滴,盈盈含泪的眼眸,都是又美又伤感的。
傅柏舟扫过她发红的眼尾,只觉得那眼尾似勾子一般,勾着他想要对傅卿做出一些越发过分的事情,让她眼角越红越艳。
猛然生出的念头,让傅柏舟感到莫名其妙的烦躁,他朝傅卿看去,疏淡的笑着讽刺她:“皇妹哭起来的模样,怎么跟御兽原中的兔子一样,眼睛红红,跟得了沙眼病似的。”
沙眼病?!
傅卿被他噎了一下,一时间,她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欺负了傅卿后,傅柏舟心里的烦躁感少了一些,他心情尚佳的看向桌上的饭菜,继续言语欺负红眼睛的兔子:“皇妹说了这么多,可是皇妹送的饭我依然不敢吃。”
“皇兄为什么不敢吃?”她触到傅柏舟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了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