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芹站在门口,假想各种意外,惶惶不安,再也站不住。慌张转身之际,张如英拉着张秘秘从楼下上来。
“妈妈!”张秘秘一见张小芹,水灵灵的眼睛顷刻闪亮,松掉张如英的手,吭哧吭哧吃力地趴几阶楼梯,扑到张小芹腿上欢喜地问:“妈妈,你来接我啦!”
“秘秘。”
张小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到实处。俯身将张秘秘抱起来之时,张如英不声不响地从身边走过,到了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听到钥匙环碰撞的清脆声,张小芹回头:“妈,爸呢?”随着秘秘的长大,她越发明白父母的辛苦,想与父母讲和的心,也越加强烈。
只是他们之间那道经年累月的裂缝,裸着凹凸难看的表面,横陈其中,谁都没办法忽略。
张如英没什么表情,也没回头:“有点事儿,晚点回来。你们早点回去吧。”
张小芹还想说些什么,张如英已经将门关上。
“外婆!”张秘秘见外婆不理妈妈,大声喊,声控灯被震的一闪。
张小芹伸手摸着女儿的小肉脸:“个儿小,声音怪大。”
张秘秘:“嘻嘻。妈妈。”张秘秘撒娇地趴在张小芹肩膀上。
张秘秘个头是小,全班倒数第2,比她矮的那是因为年龄比她小。张小芹也忧心,总怕秘秘会长不高,后来有次,张如英无心搭一句:“你4岁时还没她高呢,都晚长。”
张小芹心里才算踏实。
张小芹没抱张秘秘多久,便放下她,拉着她的小手向前走。
刚进小区,看见路一名在花坛边坐着,垂头丧气的。
她停了停步子,心有亏欠,酝酿须臾走上前:“路一名,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路一名,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张秘秘学话。
路一名缓缓抬起头来,茫然地望着张小芹,目光哀伤。
张小芹无措地避开。
路一名问:“我们……没可能了吗?”
张小芹目光闪躲:“早点回去吧。”意思很明显。
“走吧。”张小芹对张秘秘说。
“好。”张秘秘一边拽着张小芹的手,一边回头:“哥哥,早点回去吧。早点回去吧。”
路一名坐在黑暗中,炙热的情感灼烧着他年轻的心,纪之霖越是以各种现实理由反对,张小芹越是疏离,爱的渴望越是强烈的不受控制。
可是他是个好孩子,他做不了大逆不道的事儿,或者说,他没有任何理由做大逆不道的事儿。他就是难受,煎熬。但凡,张小芹有一丝丝喜欢他,一切煎熬都不是煎熬。
纪之霖更是火大。他早已过了“爱情即为生命”的年纪,他理解不了路一名的“有情饮水饱”与“没钱没房,有一颗陪她到老的心就足够”这一套又一套非物质的玩意儿。路一名在他面前像一头犟驴,闭着眼拉磨,假装听不懂人话。
这会儿,纪之霖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倏地伸腿踹翻茶几,啪啦几声后,地板上一片狼籍,他操起手机打电话给张小芹。
张小芹在卫生间,接电话的是张秘秘。
“喂,你好,你是谁啊?我妈妈在卫生间。”一个稚嫩清亮的声音,入耳绵绵软软的,颇似张小芹。是她女儿?纪之霖没来由的怒火散尽,但他不善与孩子交流,尽可能的温柔,效果却只是声音低了几分贝。
“小宝贝,你是谁?”纪之霖问。
“我是我妈妈的女儿呀。我叫张秘秘。”
张秘秘很健谈,不怕生,正是学话说话期,见谁都想唠两句。纪之霖心情顿好,重新坐到沙发上,握着手机,准备长聊:“你多大了?”
“快4岁了。”张秘秘两只小手捧着张小芹的手机,小身板挺的倍儿直,像是在回答老师问题的三好学生。
“在哪儿上学?”
“我在晨光幼儿园,小班一班,叔叔,我画画很棒喔。”
叔叔?纪之霖不自觉嘴角上扬:“是吗?下次画给叔叔看。”话刚落音,听到张小芹的声音传来:“秘秘,你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