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少了几分火候。
&ldo;京城寸土寸金,和西安比自然不一样了。&rdo;善榴眼底就闪过了一缕深深的失落,她叹息起来。&ldo;你心思浅没留神……舅母身上那件宁绸袄子,还是三年前在京城时做的。&rdo;
善桐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她游目四顾,见房内摆设虽然不多,但却件件精致,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半晌才跟着姐姐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抚弄着手上一对春紫镯子,也不再说话。
懂得把话往心里藏了,这是好事。善榴望着妹妹,心头却不知为何起了一丝惆怅:真是一天大似一天,过往那个天真无暇的小三妞,如今似乎已被深藏在安静后头,再也难以露脸了。
才做此想,善桐就抬起头来,兴致勃勃的灿然一笑,&ldo;烦心事且不说它,这一次进城,怎么说都能了一件心事‐‐&rdo;
她就冲善榴挤了挤眼,&ldo;大姐,你说是不是呀?&rdo;
毕竟年纪还小,绷了这半日,当着最亲的姐姐,她的娴静还是有了一丝裂痕。这小姑娘就像是由无穷无尽的活力塑成,只是一缕裂痕,就将方才室内的沉重颓唐,一扫而空。
纵使和诸家的婚事,几乎已成定局,善榴面上依然不禁一红,却又被妹妹的活泼感染得直想微笑,嗫嚅了半日,才道,&ldo;闭上你的口吧,不说话,没人当我们三娘子小哑巴。&rdo;
&ldo;三娘子。&rdo;善桐就又玩味起了这绵软的称呼,她撅着嘴道,&ldo;我倒觉得,要比三妞妞这样的叫法,文雅得多啦。&rdo;
过了一会,她又自言自语,&ldo;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三妞妞,虽说没那么好听,可听在耳朵里,就是实诚,就是熨帖!&rdo;
善榴望着她只是笑,才要开口再打趣她几句,那边已经来人道,&ldo;老爷请两位表姑娘过正院相见。&rdo;
从来娘亲舅大,王大老爷是最疼这一对姐妹的,尤其善榴是他看着长大,情分自然更不寻常,两姐妹忙随来人从夹道拐出客院,又绕过两扇屏风,进了正房,才掀开帘子,就听见米氏的声音。
&ldo;虽说是来给诸家姑奶奶相看的,但我劝妹子一句,宁可还是先上桂家走走。礼多人不怪,就是诸家姑奶奶知道了,也必定不会怪责妹子的。&rdo;
善榴一下晕生双颊,一只脚踏在门槛内,进退两难。善桐再忍不住,笑嘻嘻地轻声道,&ldo;羞什么,亲舅舅呢,大姐别的事大方,就是这件事绷不住。&rdo;
帘内就传来了男子的笑声,&ldo;好哇,我们家三娘子竟如此利口,连大姐都敢调侃,还不快进来让舅舅看看,听说你长大不少,是个大姑娘了!&rdo;
虽说如今正处于人生低谷,官场失意,但听此人口气,竟是一派光风霁月,意态之潇洒,仅从这一句话,便可以窥见些许。
59、不飞
善桐和善榴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善桐便掀帘而入,埋怨道,&ldo;舅舅又笑话我‐‐&rdo;
一边说,一边和姐姐一道插烛般拜了下去,口称,&ldo;见过舅舅。&rdo;
这位王大老爷口气潇洒,看着也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三十来岁快四十岁年纪,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身披一件葛麻道袍,长须飘飘面容清矍,看着倒像是五六十岁的老道士。他笑着摆了摆手,道,&ldo;都是大姑娘了,起来吧,我看看‐‐嗯,真是如花似玉,一个赛一个的好看。&rdo;
王氏当时在京城时,和这个哥哥也是常来常往的,当时王大老爷极修边幅,不要说长须飘飘了,连唇上髭须,都修得一丝不苟,即使盛夏,也是衣饰宛然,绝不肯将就半分。不想三年后竟彷如脱胎换骨一般,人更是瘦得都有些脱形,就是她自己一见之下,都忍不住红了眼圈,还挨了哥哥几句&lso;何必作此儿女之态&rso;的训话。却不想善桐虽然嘴上和舅舅逗乐子,面上却绷得死紧,连一丝讶异都不曾露出,心中倒也满意,便不再责怪她的轻佻,反而顺着善桐的话往下说,&ldo;大哥口德上是越发坏了,连自己的外甥女儿都要调侃,她们要当了真,自高自大起来,我只找大哥算账。&rdo;
王大老爷抚须长笑,意兴湍飞,&ldo;找大哥算账,大哥可没账和你算,家里连隔夜粮都没有,真要算,就把你大嫂身上的首饰撸几件下来。&rdo;
他虽然说得像玩笑,但王氏母女三人,无不悚然动容,王氏忙问米氏,&ldo;大嫂,家里到这个地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