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楼坐落在端州里最繁荣热闹的长安街里。这长安街位处整个端州的中心地带,前有孔庙,后有秋闱考场,全国各地的考生大多数都是凭屋而居,日子一久就形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街道两旁那各式各样的彩灯开始互相辉映,商家小贩的叫卖声亦开始此起彼落,街上一片繁华喧哗的景象。
燕天御正要随着方卓航踏入醉月楼的大门,突然感觉到掌间一滞,连忙回头望去,只见夏娉婷一边任由他牵着手,另一边却频频回头向那热闹的集市匆匆地投去一眼。原本还神色凝重的他即时消褪了大半,取代而来的是那温柔的宠溺之色。他俯首在她的耳边询问,“想去街上逛逛吗?”
夏娉婷却咬着唇瓣微微摇摇头,“不了,现在我们还是先办正经事才是至关紧要紧要吧!”
他笑着道:“这些正事还是留给我们男人去办就好了,你这个小女子啊!还是开开心心到四处去逛逛吧!我可不想你因为我的事而愁眉深锁。”说着,他伸出手来轻抚她有些微蹙的眉心,然后回过头去,向身后的郭枫吩咐道:“你就陪夫人在这周围四处走走。切记,小心谨慎,莫要惹事生非。”
“夫人”两个字让夏娉婷的双颊染上绯红,她匆忙低垂着眼,佯装看不见他那情真意切的凝视,跟随着郭枫向对面的方向走去。
燕天御这才回过头来,对着方卓航淡淡一笑,“走吧!”
方卓航匆匆收回了落在夏娉婷身上的目光,“好,那醉月楼的老板就在二楼上。”
醉月楼的二楼雅座包厢里,两个美貌的歌姬正在怀抱着琵琶娇声吟唱着,歌声有点清丽靡丽,自那半敞的窗户里飘荡开去,与楼下那纷纷的吵杂融为一体。而在窗前那张精致的屏风前,上面端坐着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一袭棕色的绣袍包裹着他那略微发福臃肿的身体,这时的他正闭着双眸,静静地聆听着歌姬的乐曲。
“徐爷!”跟在他身旁的侍从已经发现了门边的几个男子,轻轻唤了一声。
那个徐爷闻言即时睁开双眸,一眼便看见了在燕天御身边的方卓航,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只见他的唇边升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唉!这不是方公子吗?不是考期将至吗?方公子还有如此雅兴前来听曲不好!”
方卓航低声应了一下,把目光调向那人,“徐老板,今天小生是专程带朋友过来找你的。”
徐爷眉心一挑,这才把目光移向燕天御的身上,注视了他很久才慢慢问道:“找我有何事?”
燕天御对上了他的眼光,“在下也与方公子一样,也是一个读书之人。”
徐爷满脸笑容即时扫去,马上挥手便遣退了屋里的侍从和歌姬,还起身走上前亲手把门关上。他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两张椅子,轻轻地落了一句,“请坐!”
燕天御与方卓航对望了一眼后,便屈身坐了下来,而李忠却一言不发地站在燕天御的身后。
徐爷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呷了一口,这才抬起眼来,细细打量了燕天御一番道:“请问你是方公子的朋友吗?那祖籍何处?”
燕天御道:“在下姓余,来自京城燕天,家父是经营绸缎生意的,与方府多年交往,因此自幼便与卓航兄相熟。”
“哦!是这样吗?”他把目光投向方卓航,方卓航对他微微颔首。
徐爷微微一笑:“这么说来,想必余公子也和方公子一样,准备在今年秋闱时蟾宫折桂?”
“正是如此,还望徐爷鼎力相助!”
“呵呵,这个好说,好说……”徐爷微微扬起头来,捋了捋颌下的胡须,“既然是方公子的朋友,徐某就且相信你一次,只不过……”他突然沉吟了一下,满脸精明地在燕天御的身上转了一圈。
燕天御勾唇笑道:“在下明白,那一万两银子早已经准备妥当了。”
徐某人却蹙起了眉心道:“日前我家的主子说,这些事是丢命的生意,一万两银子卖得太低了。”
燕天御与方卓航暗暗对视了一眼,佯装沉思片刻后道:“可不知你家主子是谁?”
徐爷却目光闪烁了一下,“这个问题请恕在下无可奉告了。”
“这样看来,在下又怎么知道你卖的试题究竟是真还是假呢?”
闻言,徐爷的神色之间顿时流露出不快之意,“醉月楼虽然比不上京城的饭馆豪华,但是也是这端州里数一数二的大饭馆。我徐云龙在这长安街上开了十年的饭馆,但凡是这城中的达官贵人,那一个不与我相熟?如果说我徐某人不可信的话,我相信整个端州城里再也找不出一个可信之人了。更何况,以方老爷如此精明之人,你当他是如此受人欺骗的吗?”
燕天御淡然一笑,“刚才倘若语有冒犯,还请徐老板见谅。据在下所知,今年恩科主考是礼部尚书薛之恒,不知徐老板您与他可有渊源呢?”
徐云龙微微一愣,立即满脸警惕地道:“你到底问这些为何?”
燕天御打着哈哈地道:“如果徐老板是薛公的手下,那在下的担忧就多此一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