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当晚,那宽广无垠的天幕上,一弯明月明亮清澈,高高地悬挂在半空中。宫苑寂静,在那装饰精美的楼阁亭台之间,约隐约现着微红的灯光。时不时便有幕纱在微风中飞舞轻扬着,间中或传来一两声珠帘碰撞的“叮咚”声,为这寂静的夜晚平添一丝生气。
“呼……”一阵疾风打破了夜的静谧。在大牢耸立的围墙之间,突然飞掠过一个黑影。而那个黑影在飞檐上略微停了一下,脚下轻点,在错落有致的庑殿顶上如风般跳跃、疾行。那衣袖翩飞,身影飘忽,宛如那夜间神出鬼没鬼魅行踪不定。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只见那个黑衣人已经飞过了重重的宫苑,在红墙里悄无声色地落在一座小院子里。那人偏过头来,向四处张望了一圈后,只见院子里异常寂静,只有那东厢房里还透露出一丝灯光。
“咳咳咳……”正在此时,东厢房里传出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声。高谦仁身披蓝色锦缎棉袄,正伏在桌上咳得连连喘息。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呷了一口,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用那有点消瘦苍白的手指抹去眼角的泪水。“唉……!”他禁不住长叹了一声,站起身来慢慢地向床边挪去。
突然,只感觉眼前的烛火一闪,依稀感觉到有一阵冷风拂过,让他的全身骤然一僵。带着不知明的恐惧,他快速地转过身去,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屋里,不知何时立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那人蒙着一脸黑纱,那双极为清冷的眸子还隐含着一丝笑意。
“高总管,近日身体可好呢?”声音极为轻柔,听上去好像带着无限的关切之意,但是这关切之意却好像隔着冰窖似的,让听见之人不由得全身颤抖起来。
高谦仁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随即跌坐在床沿上,唯有紧紧地揪住被子,此刻脸上流露的皆是惧怕与十分的无奈之色。
“你……你……你还来干什么呢?”那人向前走了几步,挑了挑眉道:“哈哈哈,高总管一向是个聪明的人,应该会知道我来这里有何目的吧。”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只浅绿色的小罐子,一把抓住高谦仁的手,把那个小罐子搁在他的手心里。
“这……这是什么?”高谦仁不由得瞪大双眸,大惊失色地紧盯着手里的那个小罐子。那人只是低低一笑,“是上好的的玫瑰香片,味道纯正清香,想必那邀月宫的夏小主定必爱不释手了。”高谦仁好像沾到瘟疫般猛地甩开手里的小罐子,“你……,我……我不能再多生孽障了,你,你休想再滥杀无辜了……”“你说你现在想后悔还来得及吗?难不成你已经忘记了,把夏小主推入井里的那个张仁福是谁的亲信了?他又为什么会在供出贤妃后那么快便死去?”高谦仁那惨白的嘴唇不由得抖动起来,“他……,我……,这还不是你强逼我的吗?”
“哼哼……”那个黑衣人不由得轻哼了两声,目光如利刃般硬生生地剜在高谦仁那张心慌意乱的脸上,“你不这么说,我还差点儿忘记了,高总管之所以为我所用,还不是因为三年前那件奇案恰巧让我碰见了……哈哈,还记得那时的大内总管好像是叫什么来的?啊!对了,就是陈公公……唉,真是令人可怜啊,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本来快可以回家享享清福了,怎知道会无缘无故从那凌霄阁上摔下来死了。众人皆自以为他是年纪老迈,因而一不小心失足坠下的,也唯有我才知道——也唯有我才看见那个在他背后推他下阁的人究竟是谁?”闻言,高谦仁的身子猛然一振,原本苍白的脸上蓦然泛起了微微的潮红,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他伏在枕上,又一连串的咳嗽连绵不断地涌了上来。待他再次抬起头时,却见他的唇角挂着一条淡淡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