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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ot;开玩笑的&ot;她微笑起来，&ot;别生气&ot;

&ot;别拿这种事开玩笑，&ot;白墨宸的眼神却是冷而亮的，&ot;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人&ot;&ot;……&ot;殷夜来轻轻叹了口气，轻声，&ot;其实我和玉京一样，也是无处可去‐‐我犯下的事，这天下也只有你可以替我遮挡&ot;

白墨宸眼里掠过刀一样的亮光，&ot;不要担心，我当年既然能保下你，如今就不怕人来翻旧帐

何况，我答应了你哥，绝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来威胁到你的安全&ot;&ot;嗯&ot;殷夜来微微一怔，唇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十年来，清欢和墨宸一直处于敌视的状况下，相互不买帐不料这一次，因为自己的受伤，倒是令这两个倔脾气的刚强男人坐下来握手言和如此说来，自己这一番无妄之灾，倒是也值得了

&ot;墨宸，有件事我要和你交代，&ot;她抬起眸子看着他，&ot;你别生气&ot;&ot;嗯?&ot;他微微蹙眉

&ot;我杀了一个人&ot;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十指

&ot;是么?&ot;他有些惊讶，却没有多问，&ot;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来善后&ot;&ot;我杀的是蓝王的侄子蓝扈&ot;她继续轻声，弯了弯纤细的手指，面无表情，&ot;三天前的夜里，用水袖勒断了他的脖子，扔到了桥底下‐‐也不知道如今尸首浮出来了没?&ot;蓝王的侄子?白墨宸的眉头微微蹙起，却依旧道，&ot;我来处理你放心养伤吧&ot;&ot;……&ot;殷夜来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忽地撑起身体，转头盯着他的眼睛:&ot;墨宸，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么?杀身份那么棘手的人物，会给你带来麻烦吧?&ot;&ot;你杀他一定有你的理由&ot;白墨宸淡淡，&ot;你从不乱杀人&ot;殷夜来一震，看着他的眼睛，许久不说话

外面更漏遥遥，只听到黑夜里细雨簌簌开始下起来，敲打着屋瓦，声音寂寥而凄清在那种风雨声里，白墨宸感觉到那只冰冷纤细的手在自己掌心渐渐温热起来

停了片刻，等那只手完全温暖，白墨宸拍了拍她:&ot;你休息吧，我得赶去行宫见驾了‐‐白帝明天就要起驾回帝都，最好是今晚和他见上一面，如果能解决问题，我就可以直接回西海上去了要知道只要一入京，又得见许多麻烦的人，应酬不及&ot;他站起身，从衣架上拿起戎装和黑色大氅，重新开始穿上他斜倚床头，看着他的背影‐‐和丰神俊秀的贵公子慕容隽比起来，墨宸的确说不上是个美男子，但英气逼人，整个人挺拔如剑，有一种无欲则刚的力量，令人不敢直视

尽管当初作出抉择时，内心是激烈而复杂的矜持，夹杂着万般的不情愿和舍身般的绝决，然而今日看起来，却不知道是喜是悲她是真的不想回头，还是早已疲倦?

女人，难道真的是如此软弱而容易改变的么?

&ot;为什么忽然回来?&ot;她看着他，轻声，&ot;是前线出了问题么?&ot;&ot;不是，前线一切顺利，&ot;他的回答照例是含糊的‐‐不对任何人谈及军事国事秘密是他的一贯风格，即便是对她也不例外然而这次仿佛是为了迁就伤病在身的她，他破例多说了一句:&ot;我是担心后方出大问题，才连夜赶回来的&ot;

&ot;什么?&ot;她愕然，&ot;后方?&ot;

&ot;云荒本土&ot;白墨宸替她整理了一下被子，&ot;可能要出事&ot;&ot;什么?&ot;那些冰夷难道还想染指云荒本土?&ot;殷夜来有些不敢相信，&ot;他们都被你打得龟缩在了棋盘洲了‐‐国破在即，还能做什么?&ot;

&ot;没有谁会束手待毙，何况是破军的族人&ot;白墨宸回答着，&ot;云荒平安太久，帝都的那些人只顾享乐，完全不知道那些冰夷的可怕&ot;

殷夜来嫣然一笑，开口:&ot;天下人都说白帅是空桑的国之柱石只要有你在，那些冰夷就永远不会威胁到云荒大地&ot;

白墨宸看着她，默默无言

这种话他已经听得多了，多半是官场上的相互奉承，或者是民间百姓的视其如神‐‐然而，此刻从夜来嘴里说出来，却又有另一番味道，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ot;夜来，&ot;他沉默了良久，低声，&ot;有时候我想，如果在最初的最初，我们的这场相识不是以&lso;交易&rso;和&lso;契约&rso;来开始‐‐那么到了今日，你会不会对我有半点的真心?&ot;他低沉的语气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悲哀，令她陡然一惊

&ot;我是一个粗人，只知道打仗，不懂得女人的心，&ot;白墨宸声音低哑，&ot;但是从一开始在那个巷角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两个人是同一类人&ot;&ot;同一类人?&ot;她茫然地问

&ot;我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也都知道这世间血和泪的味道&ot;他低声，语速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最深处冒出，&ot;这些东西，那些生在富贵里的人永远不会懂&ot;&ot;……&ot;她微微一颤，说不出话来

十年了，墨宸很少对她提起自己的过往和家人她只隐约听说他的出身不是很好，是北陆一个乡下小乡绅的儿子，以军功晋升后来攀附上了当时还是二皇子的白烨，和宰辅素问一起辅佐其登基称帝，后来又娶了白帝唯一的女儿，入赘了帝王家，从此平步青云

这是典型的平民奋斗史，说不上干净，但却不乏真刀真枪干出来的业绩‐‐这和乡绅人家的出身，虽然要比锦衣玉食的慕容隽更贴近自己，但，又哪里能和她的家世相比?

&ot;难道这就是你当年没有杀我的原因么?&ot;她微笑着

&ot;你不信?&ot;他默默凝望着她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或许，他只是看中了她身负的剑技罢了吧?对他而言，她是一个有用而且廉价的护身符，留着她，将来某天说不定还可以为他挡住第二次灾难

这样，才更符合常理吧?

&ot;白帅，&ot;沉默里，忽然听到门口有人低声禀告，&ot;已经二更了&ot;&ot;知道了&ot;白墨宸应了一声，手渐渐松开&ot;你好好休息，&ot;他低声，&ot;我留下一半人手在非花阁看护你，我没有回来之前，不要随便出去&ot;殷夜来笑了笑，顺从地微微点头

&ot;那我先走了&ot;他拿起剑，转身走向门口

&ot;外面多风雨，路上要小心&ot;她轻声嘱咐等他走出去，消失在窗外，殷夜来的身体颓然倒下，靠在枕上微微地咳嗽了起来

许久，等松开手，掌心里又是一滩殷红

&ot;白帅!&ot;看到他走下非花阁，十二铁衣卫纷纷肃立行礼他挥了挥手，从暗门里走出星海云庭，不曾惊动外面饮酒寻欢的那些人‐‐当年，把夜来送到这里来安置的时候，他就重金买通了这家叶城最负盛名的青楼老鸨，建了一条从小巷直通非花阁的暗道

马系在侧门，然而牵马的却是一个青衣中年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身形高瘦，宛如一只孤拔的鹤站在雨中

雨落在伞上，却悄无声息，如同那个人寒星般枯寂深沉的眼眸

&ot;穆先生?&ot;白墨宸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对着这个安插在叶城的幕僚一拱手

&ot;白帅安好&ot;穆星北恭谨地行礼，把马牵过来

这个穆星北是中州人，智计无双，精通天文地理，和玄珉堪称白墨宸的左右手每当他带兵转战在海外，便留下他在云荒做策应，及时传递讯息有一些最核心的内幕的秘密，都是由这个人替他传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