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的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反复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然后端儿指着假山说,母后,有字诶。
我听了他的话转头去看,看到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字。
燕洵,元淳。
字刻的不高,只比端儿高一点,或许是元淳小时候刻在这里的。
我沉默着拉着端儿走,不去理会他叫嚷着那是不是父皇的名字,只严肃的告诉他,以后不准再来,这件事也不准告诉任何人。
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终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却做了一个让我心思不宁的梦,梦里有元淳,还是我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娇俏的小公主撇着个嘴生闷气,站在湖边左顾右盼的看,也不知在等谁,也不知她等到了没有。
我醒了以后只觉得胸闷,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去一次那个小花园,于是天黑月高,我换上一身夜行衣,偷偷摸摸的往那儿走。
我走到院子门口,发现里面竟然有光亮,我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轻手轻脚地爬到了墙上往里看。
燕洵一个人打着灯笼站在院里,一会儿往池塘里撒鱼食,一会儿拿着小铲子在地上铲杂草。
我看着他这么忙活来忙活去,忙到最后,他提着灯笼一步步走到假山那里,站在那里停了好久,然后蹲下了身,伸出手去慢慢的抚上假山。
我瞪大了眼睛,赶紧从墙上下来往自己的宫殿走,动作匆忙慌乱,好像做贼一般。
那不是元淳刻的,或者说,那不是元淳一个人刻的。
那也不是元淳的秘密基地,应该说,那是元淳和燕洵的秘密基地。
我一边走一边莫名觉得难过,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心里有个地方一钝一钝的疼,终于走到门口,我抬头看天边的那一丝丝亮光,尽是不甘。
无论是论出身,还是论学识,又或是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我都不输于她,可凭什么,凭什么她有父母和兄长的疼爱,凭什么她可以在万人的宠爱里不喑世事,凭什么有那么一个人哪怕是隔着那么深刻的国仇家恨铭心之痛,还愿意为她处处思虑,刻刻留情。
我以前总觉得燕北苦寒,可如今呆在这一砖一瓦都标着元淳二字的长安,才突然发现有些寒意是从心脏开始蔓延。
那晚过后,我对着燕洵的态度温柔了许多,燕洵或许也能察觉到,常常在我流露出从前不曾有过的善意时,眼睛里闪过几丝疑惑。
我对自己说,这是为了端儿,为了端儿能讨他的喜欢,能在这燕国挣下一分天地。
后来有一天,我带着端儿在宫里闲逛的时候遇上了他,他还是一个人坐在一个小亭子里,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
端儿看着他,兴奋地往那儿跑,我拦都拦不住,他倒也没在意,把端儿抱到了腿上。
我走到他对面想要坐下,却看到他的眉头皱了皱,于是我从善如流地坐到了另一边,把他对面的位置留出来,虽然也不知道是留给谁的。
他看着几个下人带着端儿玩,眉目间难得的流露出几分温柔,我在一旁打量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明明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对他来说,我却始终是个外人,如今与他好似平凡夫妻一样坐在一起看着孩子玩耍,或许是有些不伦不类。
我胡思乱想着,却听到他说他觉得端儿很像一个人。
&ldo;像谁?&rdo;
&ldo;一个故人。&rdo;
燕洵转过头看我,嘴角噙了笑意,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很单纯很善良,最讨厌的就是勾心斗角争来争去。
&ldo;幼时的他也像端儿一样,不理那些弯弯绕绕,每天就是乐呵呵的到处跑。&rdo;